当马歇尔的专机在8架p-47保护下抵达纽约上空时,太阳已升得老高,将地面上的一切映照得很清楚。
“将军阁下,我们已在纽约上空,敌机似乎都退走了……”飞行员扭过头提醒马歇尔,对这次行动最初他战战兢兢,不过马歇尔将军坚持要来,他也没法拒绝,好在日本人或德国人多少还知道点分寸——这么快就退走了。
“降低一些高度,让我能看清楚一些。”马歇尔沙哑着嗓子,疲倦得几乎已不成人样。
副官好心劝他:“长官,场面有些难看,您可要挺住,合众国和军队现在可不能没有您!”
虽然已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当马歇尔从空中眺望这个他曾经无比熟悉的城市时,他震惊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失态地拍击着飞机舷窗,痛苦地简直无法自抑:
高耸入云的帝国大厦倒塌了;
劫后余生的克莱斯勒大厦摇摇欲坠,一团又一团的黑烟在往上冒;
洛克菲勒中心、第五大道、时代广场等纽约最繁华的地段处处瓦砾、满目疮痍,仿佛地震后的现场一般;
美国精神的象征——自由女神像断成数块散落在地上;
就连纽约东河上那几座桥梁也只看得见残余的钢筋混凝土和空空如也的桥墩——仿佛在提醒人们这里曾有过两座被称为世界工程奇迹的大桥;
长岛、港口到处都是一片混乱……
这还是纽约吗?这还是美国人引以为豪的经济中心和文化中心么?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脸上老泪纵横,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当飞机降落在机场时,前来迎接的只有市政府一些中级官员,城防司令和市长都没来,现场的人个个人心惶惶、几欲垂泪,城防司令突发脑溢血在医院抢救,纽约市长则去一线指挥抢救,看到马歇尔出现,众人仿佛一下子有了主心骨。
但很快,够分量的大人物就出现了——现任纽约州州长、共和党人托马斯-杜威风尘仆仆赶到了现场,见到马歇尔后,他的脸色很阴沉:“总参谋长阁下,我刚刚从灾区赶来,对遭受袭击的地区进行了走马观花的了解,我需要一个解释,全纽约800多万人民需要一个解释……”
“目睹纽约现在的情形后,任何辩解与解释都是苍白的,我本人感到非常痛心……”马歇尔斟酌着用词,思考该如何应付对方的问题。
谁都知道杜威是罗斯福总统在政治上最大、最有实力的竞争对手,他要竞选下一任美国总统的风声已放了出来,在接到纽约市遭遇袭击的消息后,他从纽约州政府所在地奥尔巴尼市疾驰赶来,速度比从华盛顿赶来的马歇尔更快,在马歇尔降落之前,他早就了解到了整体遇袭情况。
马歇尔不是政客,但他的政治头脑并不差,他清楚地知道:现在是纽约人最为群情激奋的时候,自己绝不能火上浇油,但对责任问题也不能大包大揽,前者对争取纽约民意不利,后者对维护罗斯福总统的声望不利,而且在杜威抵达后,闻风赶来了一大群记者,任何不谨慎的回答都会无限制放大。
周围那一圈儿记者看到马歇尔也在现场,立即展开连珠炮般地进行提问:
“杜威先生,目前人员伤亡情况如何?您对这次袭击事件怎么看?”
“马歇尔将军,我们是否已制定了报复计划,是否已着手消灭这些侵略者?”
杜威显然很生气,但依然保持了足够的克制,他转过头去对这些记者说:“州政府、市政府目前正以全部精力投入救援,我们保证竭尽全力抢救任何一名人员,不放弃任何一线可能。我希望你们能更多报道敌人的残暴、报道国民警卫队和纽约警察的英勇,报道我们努力克服袭击造成的困难,同时呼吁社会各界给受袭民众提供充分的帮助,至于具体损失人员和财产损失情况尚在统计,今天晚些时候会召开专门的新闻发布会予以公布。”
“听说陆军飞机已对来犯敌人进行搜索,我们能找到敌军并将其击沉么?”一个记者问后,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马歇尔,希望能得到他的肯定回答。
这些消息按理不应该让记者知晓,如果以往被问到这个问题,他肯定就用“军事机密”回绝掉了,但马歇尔知道如果现在还没什么交代的话,只怕媒体这关他首先就过不了,但他又不敢保证说能找到对手并予以足够的打击——出发前陆航总司令阿诺德已暗示兵力不足,要进行反击非常困难,希望他不要抱有过高期望。
他想了一想,用一句巧妙的话搪塞掉了:“我们已调集了目前最大可用的兵力,后续飞机还会源源不断赶来。”
杜威眉头一皱,他是政客,当然听得出这句话是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不打算揭穿马歇尔的障眼法,他清楚地知道,如果自己想要竞选成功,最好不要与马歇尔这样的军方高层搞僵关系,那对自己没有好处。但不得罪马歇尔并不代表不能得罪罗斯福——如果要取信于媒体并树立自己的形象,他就必须表现出与现政府不一样的理念来,今天就是一个非常理想的场合。
“这件事发生后,华盛顿方面对国土安全有什么考虑和部署?”杜威缓缓说道,“纽约只是开始,今天敌人能来轰炸纽约,明天、后天就能来轰炸华盛顿、波士顿、费城……合众国有漫长的海岸线,我们不能让人民生活在恐惧之中,必须建立充分而又有力的防御体系。”
马歇尔当然听得出他的潜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