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四岁的身段儿还没全然匀开,乌亮的长发用细绳分绾在削肩两侧,风一吹便轻悄悄地扬到脸上。俏鼻朱唇,漂亮得不成样子,如何小性子却这般可恶挠人?
萧孑睇了眼芜姜的手心,见她脂玉般的手指顿时收紧,生怕自己抢走那些犒赏,忽然想起她六岁时的珠环玉绕——那娇滴小公主全身多少名贵,此刻却把一袋赏银这般宝贝——呵,他便生出那么点儿可怜与欺负的意味。
偏凉凉地勾扯嘴角:“我想吃你。”
好啊,就知道他果然一路上怀恨在心。芜姜一口气猛地刹了刹。
但她可舍不得给他吃,便装作听不见,走快了两步道:“你不说,那就算了。今天下午那只小羊羔给你收着,别的暂时我得替你保管。现下快打仗了,什么都贵得要命,我容留你一个大男人也是不易,做什么你就吃什么吧,反正我也不会亏待于你……”
她列举着物价的生猛,从土豆到萝卜,怎生得话说着说着,周遭却忽然一片静悄。忍不住回头看,这才发现萧孑不知何时已贴在自己的腰后站。那幽长眉眼里携一抹狭笑,一言不发便叫人气场矮了三分。芜姜不由心里发虚,她想,他是不是准备趁着这里没人要抢呢。
便把锦盒往袖子一拢,龇牙凶道:“梁狗,你要是敢抢我,我就敢和你拼命!”
个小妞,为了钱翻脸竟比翻书还快。
“日头已落,今天就不怕回去晚了,你阿娘担心嚒?”萧孑高高跨坐上马背,那清颀身躯俯下来,却只是好整以瑕地捻住芜姜的下巴,扬着嘴角如是说。
呃……
芜姜咽了咽喉咙,顿时有种被耍弄的窘迫。
这人真是坏啊。
她心里对他的人品又惧又怒,到底还是没敢接他伸过来的手,一路上便替他默默拉着缰绳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