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默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好像全身的内脏都要被挤破了,好一会这种压迫感才消失,朦胧间理智慢慢回笼。
除了痛还是痛,他差点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死了。
“这只是一次警告,如果你再不知好歹,休怪我不客气了!”
说话之人冷哼一声,随手丢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包裹在何川身边,转身离开了这个暗巷。
何子默迷茫了好一会才醒悟过来,踉跄着扶着墙站起来,弯腰把包裹捡了起来,小心的弹去上面的灰尘。
似乎是被打到了脑袋,他现在一用脑子就发疼,但他还是记得这个包裹很重要,小心翼翼的保护在怀里。
哪怕现在如此狼狈,他还是下意识挺直身板,仿佛还是以前高高在上的何公子。
他露出苦笑,一瘸一拐的的朝巷子里走去。
身为罪臣之后的他,早已经不复当初荣光,也不怪那人不肯认他,更别说自己本来就是个丑八怪。
这样也好,他也能真的放下了。
何子默惊喜的发现,他已经不会像以前那样,一想到那人就心脏抽痛,这是个好兆头,再过段时间他就能忘记他了。
他忽略了心底诡异的不自然,回到了这些天的栖身之所。
原本他理应和家人一同被斩首,却不想皇上独独放过了他一人,理由是他早已与当今五王爷订婚,不再是何家的人,自然可以逃过一死。
这话也就可以骗骗外人,这京城的世家谁人不知五王爷对这个未进门的男王妃根本不上心,天天在王府里和那些妾侍们颠鸾倒凤,活生生的fēng_liú王爷,更别提这个王爷可不是个好男色的,也不知当初皇上为什么会下旨赐婚。
破陋的木屋里只有简单的木板床,单薄的布料是他夜晚唯一的温暖,这在深秋期是完全不能御寒的。
房子里还有一套发霉的木桌椅,墙角里堆放着他为数不多的衣物。
自抄家之后他失去了父母失去了一切,如今只能像过街老鼠一般躲在这个黑屋里。
何子默将包裹放到木桌上,一个侧身坐上长凳,手掌一遍遍描绘着包裹的外形。
冷不丁他突然猛烈咳嗽起来,剧烈的动作牵扯到了之前的伤口,浑身上下都痛了起来,好一会才缓了过来,他下意识用衣袖去抹嘴角,却不想看到一大块血迹,反手一看,手掌上也都是血迹。
“真是,天要亡我何家啊。”
何子默突然笑了,越来越大声,透明的泪珠从眼角落下。
“司空荀,你当真如此无情无义!”
从小精通医理,他又怎能认不出这几近漆黑的血迹,分明是中了毒,而他竟然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下的毒!
情绪不稳带来的便是另一次猛咳,这劲几乎要把肺咳出来,何川突然心生绝望,胸口一闷,下一秒竟是直接喷出一大口血,桌上的包裹没有幸免,蓝色的粗布被染成了深色。
“我何子默一生自认光明磊落,一身医术大大小小救人无数,从不后悔为救那人渣毁了容,却不想把白眼狼当成家犬,一片真心被当做垃圾,若重来一次,我必定离得远远地。”
男人流出一行血泪,瘫倒在木桌上,咳嗽着说出了最后的遗言,满目不甘。
“我最大的错,便是以为你爱我。”
挣扎着说出最后一个字,这个当年轰动一时的何公子渐渐失去了温度。
“少爷,少爷你终于醒了!”
丫鬟惊喜的看着床上的人睁开了双眼,下一秒被里面涌出的负面情绪怔住了神,再仔细看去却是一片迷茫。
大概是看错了吧?丫鬟没一会就把刚刚那一幕抛到了脑后,她看少爷似乎想起来,立马上前去帮忙,“少爷莫急,瑶儿来帮你。”
“少爷你感觉怎么样了,少爷已经睡了五天了,可把老爷夫人急坏了,少爷你渴不渴?瑶儿去帮你倒杯水。”还没等床上的何子默制止,瑶儿已经快速倒了杯水过来,何子默只能顺势喝掉了这杯温水。
润了润嗓子,何子默终于有时间能够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脑袋里更是因为多了一大堆记忆难受得紧。
“瑶儿?”
“瑶儿在呢,少爷可是有什么吩咐?”
瑶儿是在他身边时间最长的一个丫头,据说原本娘亲是想给他做通房丫头的,最后因为赐婚的事不了了之了。
可是瑶儿她不是已经如同府中其他下人一般被流放边疆了吗?
何子默眨了眨眼,视线紧盯着瑶儿的脸,把瑶儿看得羞红了脸。
“可是瑶儿脸上有什么吗?”瑶儿赶紧摸上脸蛋确认是不是不小心沾到了什么。
何子默慢慢移开了视线,掩盖住了心底澎湃的惊讶。
“没什么,刚醒来还没缓过神来罢了,对了,爹娘他们如何了?”
瑶儿现在的模样,分明是四年前十四岁的样貌。
“是了,瑶儿要赶紧告诉老爷夫人这个好消息,之前少爷被送回来的时候满身的血,可把老爷夫人吓坏了,少爷你先等等,瑶儿去去就来。”
得到了何子默的首肯,瑶儿兴奋地小跑出去,深秋的冷风吹进来,刺得何子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紧了紧被子,没一会外面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还没见到人就听到了娘亲急切的喊声。
“川儿啊,我可怜的川儿啊。”穿着富贵的夫人提着下摆走进门,一看到醒着的儿子马上就落泪了。
“娘。”看到眼前活生生的娘亲,何子默也有了落泪的冲动,但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