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雨霏被他说得一愣,刚把急促的咳嗽压下去便还嘴道:“我又不知道那是什么,就是一株草而已嘛!谁知道你需要这个呀。”老头子眯起眼睛,专心抖着泥土,略显无奈:“也对,在你眼里,这株草只是一株草罢了,你们这些ròu_tǐ凡胎,根本看不到它们的价值。”话罢,草根上的泥土已经所剩无几,他随手把草根折下来扔到药篓里,幽幽地补了一句:“更看不到泥土之下的价值。”
草身被他毫不犹豫地撇在一边。
沐雨霏依旧抱着双膝,仰着头瞧着他,觉得这个老人话里有话,但是又琢磨不透,她还小,或者她这辈子也琢磨不出来。她就那么看着他,完全忘了要去中阳山这件事。
老人将药安排妥当,放下药篓靠过来挨着她坐,他一副不堪的身体贴过来,干枯的年纪和身后的老树有得一拼,也许,身后的树也要甘拜下风。他的加入使整个画面瞬间就产生了很应景的契合感。
“你说我ròu_tǐ凡胎,那么你又是什么?”沐雨霏反问他。他刚刚坐下,白浓的眉毛瞬间展开,语带释怀的怅然感:“我么?我也只是上了年纪,行将就木而已,但是批评你们这些年轻人还是很有资格的。”话罢看着她的小脸半晌:“你呢,怎么在中阳山啊,这么小怎么不好好呆在在你父母身边呢。”
她鼻子一酸,眼睛里马上开始有不明液体打旋,于是瞬间低下头咬住袖子,摇摇头,保持着睁大眼睛的动作,以免一眨眼眼泪就跑出来。她尽量保持平静:“他们死了,是被妖族害死的。”
“哦。”老人重重的舒了口气,望着那座高耸入云的中阳山,声音淡然:“所以你就打算来中阳山做镇妖师为父母报仇?不过据我所知,中阳山好像不收女弟子了呢。”他说的没错,的确是不收女弟子了,老人转头,蓦然间看见她眼里坚定的眼神,突然觉得匪夷所思。
这样的犀利尖锐,完全不是一个女孩应有的样子。她的眸子清丽如画,身形细瘦,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可是她此时的眼神却完全读不出婉媚淑静的味道,从她的眼神里他看不到她这样在一个年龄经过那这样一件事应有的懦弱与背逃,那不是她这样一个长大后成为富贵美人所拥有的的眼神。倒像是一位巾帼,上的了战场洒得了热血的女人应有的坚强与倔强。她无所谓地要摇摇头:“我一定要做镇妖师,一定要为父母报仇。”
声音在空气里激荡回旋,掷地有声。老人的眼里突然升起一种钦佩的神色,她这样的女孩真是讨人喜欢,让人不知不觉就被感染了。他怜惜地抚着她的头:“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呀,看你的样子还是个大家闺秀呢。”她被这个大家闺秀四个字说的一阵羞愧,迟疑道:“沐雨霏,我家是沐恩堂。”
老人若有所思,干涩的眼睛疲惫地转了转:“哦,沐恩堂,这样啊,那还真是可惜呢。”老人说着,撑着树干想站起来,然而实在蹒跚艰难,沐雨霏赶紧起来扶他一把。老人提起药篓,朝沐雨霏欣慰道:“走吧,我带你下山,在这里等也不是办法。”
沐雨霏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赶紧否决他:“那怎么成,我还没有上中阳山成为镇妖师呢,就这么走了我是绝对不会原谅我自己的,明早我还要去,不答应我我后天再去,我天天去日日去,吵死他烦死他腻死他,直到他答应我为止。”她捏着拳头,信誓旦旦的说道,那样子还真有一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感觉。
可怜她还是个小孩子,因为遇境,这么小便要学习长大。
日头慵懒的垂到西山,弥留之际再想多看这个世界一眼,然而还是难敌倦意,沉沉欲坠,火色的云浮在山尖,仿若被戳破的血滴。昏黄的视线里,她看见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与不安,那是一种不知何为将来的迷茫,仿若这世间万物,自己活一分便赚一分,过一天便伤心一天,碌碌无为又心存不甘,她还没等到去实施那件漫长的纠缠计划前先自己质疑了自己。如果他们永远不收自己怎么办,如果自己到了像眼前这个老人一般的年纪时还是没有被认可,到时候连拼蛮力的能力都没有,又或者被认可了,那么自己要修炼多久才可以打败那些妖族呢,他们的力量,可是那么令人恐惧啊。
她实在后怕,这就像一场豪赌,赢了,便是为家雪耻,输了,便是碌碌一生。
老人仿佛看出了她的担忧,慈爱地安抚着她发顶,语重心长:“放心吧,雨霏,我会让你如愿的,和我走吧,我给你想办法。”
沐雨霏难以置信的傻望着他好久,觉得他这样一个人说出这样一句话真是很难让人信服,于是警惕的从他手下挪走,想推辞却又怕驳了他一番美意,在他不解的眼神中迟疑了片刻,很有分寸地道:“不了,我想靠自己的力量解决,所以还是在这里等吧。谢谢你老爷爷,现在我心情好多了。”
她的回答让老人眼神掠过一丝失落:“哦,这样啊,也好。不过你要小心,晚上这里的虎豹狼豺特别多,你要……”
话没说完,她一个颤栗,箭步冲过去抢下他手里的药篓,笑眯眯地:“爷爷我帮你拿吧,怪沉的。”老人瞧着她机灵的样子,轻笑:“你不在这里等着上山了?”
她使劲摇摇头,一副乖巧地样子,坚定道:“先不了,我明天再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