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凤长鸣对医学不是很了解,可是他感冒过,感冒不怕发作的时候严重,最怕将好的时候处理不当再度复发。何怜月本来没多少血可用,如今又呕出这么些血,以小窥大何怜月的处境应该非常糟糕,就算吴天策妙手回春,想必也要落下个什么病根子。
这件事惊动了赤月的老老少少,大家都疯了似得打听何怜月的状况,吴天策虽然医术高超,可是这次也不得不十分认真。赤月教上下最着急的便是魏文书了,当时吴天策领着一个小助手还有两个打下手的丫鬟在何怜月的房间里忙活,凤长鸣和一众人便在何怜月的门外焦急等待,那场面不亚于三代单传的人家集合全部家人在产房门口等待唯一的儿媳生产。何怜月叫凤长鸣来完全是偶然,是在吴天策早晨给她送滋补的汤药时她忽然心血来潮才将这件事嘱托给他的,所以今早才会有吴天策一个医生四处找凤长鸣最后找到梁帧房间的一幕。
只因为如此,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何怜月的突然病发是什么缘故,并不知道是凤长鸣惹出来的祸端,然而笔者为凤长鸣说句公道话,凤长鸣虽然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可是毕竟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而已,是何怜月自己想不开最后呕血的。可是魏文书天天黏在何怜月的旁边,所以何怜月叫吴天策去找凤长鸣的这件事他还是知道的,可是他由于赌气当时没在场,如今突然听到何怜月呕血病重他怕得要死,他第一个便想到是凤长鸣的原因,他可不管三七二十一,虽然他是个冒牌的书生,平常放浪了些但归根结底还是孔孟情节醇厚,但是今天他可真是怒不可遏,他生怕何怜月出了什么意外,他红着眼睛猛的就攥住了凤长鸣的脖领。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士子之怒,伏尸二人,天下缟素。今天区区一个书生之怒,众多赤月教党人居然没反应过来,寻思怎么魏文书这是在拿一个外人撒气?如果现在他是在朝一个本门弟子发火,那么大家为了团队和谐必定上前劝架,然而他对着一个外人发火,而且这个外人还没什么权势,大家彼此都不认识,所以大家都十分积极地上前围观,争取占个前排好看个热闹。
对于这件事凤长鸣十分愧疚,人一内疚气势就低迷软弱,所以被魏文书攥着衣领倒显得他是个弱势群体。魏文书怒目圆睁,恨不得把他吃了,凤长鸣倒也知错,他愧疚地:“对不起。”
他这一声对不起把围观群众的兴致都勾了上来,大家面面相觑,好模好样地这个陌生人说句对不起是作甚?
“你还好意思说?”魏文书咬牙切齿,他怒目瞪着凤长鸣:“你对小月做了什么?”
他说着,猛的攥紧了他的衣领,凤长鸣颓废地被他扯着衣领,并没有过多的话给自己辩解,半天他只是摇摇头,冷漠地:“他要我做你们教主,我没答应,我什么也没有做。”
魏文书不信,他继续瞪着他:“你少在这里撒谎,小月怎么会让一个外人做教主?如果小月有个三长两短,就算搭上我的命我也要你给他送葬,我魏文书发誓。”
说罢,他甩开攥住他衣领的手,凤长鸣的衣领被攥出好几道皱巴巴的痕迹,魏文书伸出食指在他的胸膛点着,他的眼神冷厉,一分一寸地看进凤长鸣茫然无措的眼睛里,他一字一顿:“你等着。”
孙思竹想上前为凤长鸣说两句话,可是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下去,原因之一是凤长鸣在这件事上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见何怜月一面结果何怜月就无缘无故地呕了一口血昏迷不醒,任何人都会把罪行归咎到凤长鸣的头上,原因之二是这是在赤月教的势力范围,她为凤长鸣出了一次头很有可能会遭到这些赤月教的人一顿群殴,忒不划算。
可怜的凤长鸣就好像被冠上罪名的犯人,接受广大正义百姓的围观和鄙视,而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默默承受。他第一次这么尴尬,这么不知所措,他生怕何怜月就这么没了,可是她没了又如何,她和他不过是萍水相逢,可是一想到她就这么去了他就很害怕,精神就好像被人掏空了,好像逝去的并不是一个和他没什么关系的人,而是他的一个旧友,还是相交很深的那种。
他大脑一片空白,真个人也没什么精神气,只是机械地点头,讷讷地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
他说了好几遍对不起,最后的最后变了句式,说:“我会负责的,如果她有什么意外我会照顾她的。”
这句话虽然是他的发自肺腑之言但是却十分不吉利,尤其不能被魏文书所接受,他朝他吼:“小月不会有意外,用不到你照顾!”
被凶了的凤长鸣目光呆滞,他只是点了点头,嗫嚅地嗯了一声。
第一次,梁帧见到这么狼狈的师傅,可是他还要叫他师傅吗?他还有资格做自己师傅吗?他用责备的眼神看着凤长鸣,而凤长鸣的表情木然,根本没注意到人群中还有梁帧那一道充满了指责的眼神。
“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人群里,有人说了这么一句话。那个声音粗钝而狂野,像是锤子凿击墙壁的声音,凤长鸣被拉回了丢失的注意力,他猛的抬头,一边在人群中搜索这个声音的主人一边十分老实地回答道:“我是中阳山的凤长鸣。”
人在极度消沉或者紧张的时候,回答往往都是不经过大脑的下意识回答。所以现在凤长鸣所说的答案……
梁帧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