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递过去,柔昙的身上泛着淡淡的绿光,微弱,就像蒙了一层绿色的纱帘。他手中的柔昙的手越发地软,到最后就像是水一般。他觉得奇怪,谨慎地摊开手掌,柔昙的手白的令人咂舌,可是那绝世的白转瞬之间就变成透明,他的目光能够透过她的手看到地上枯黄的叶子。他知道她就这么去了。一开始从麒麟神处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完全不能接受,甚至不知道如果那一刻真的来临他会是如何的悲怆。可是如今这一刻如期而至,柔昙真的就这样去了,不声不响,在他的面前,先是失去了机能再是一点点变得虚无,她存在过得美好荡然无存。那些受她神力恩泽而变得繁茂的花草此刻也追随其而去,没做丝毫的留恋。这一切的一切就在他眼皮底下发生,他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嚎啕,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伤心欲绝。他只是目光呆滞,心口像被人塞了一块大石头,堵得厉害。他不哭不闹,连表情都是中性的,柔昙的身体就像是蒸发了一般,在那层绿光中缓缓变得透明,而他就看着那张床,纹丝不动。那眼神都是死的,不带有一点儿生气。
柔昙的温和的笑意仍然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即使眼前的柔昙已经化为点点碧光,在波澜不惊的暗夜里,温柔成一缕芳魂,飘散于浩荡的暮色里。他听不见她离开的声音,她就在他的面前,一点点地软下去,趋于荒芜,渐成虚空。
凤长鸣柔软的目光停靠在她躺过的花藤吊床上,那里静悄悄地,能听见空气缓缓逼近又扫兴离去发出的喟叹声。花藤吊床空空荡荡,密密麻麻的枯枝落叶堆积了厚厚的一层,他看着那层灰暗面无表情。良久,那吊床之上忽然泛起一阵涟漪,柔和的光荡漾开,缓缓地从哪灰暗的颜色里托出一点柔嫩的白。
那一点似有若无的白从深厚的枯枝下面发芽生根,费尽千辛万苦才露出那微不足道的一小点。他愣住了,不知道那一点白色意味着什么,那一瞬间他连呼吸都是静止的,然后就在万籁俱静之际,那点雪白渐渐壮大,一开始是白色的一团,后来那团白色泛出褶皱,呈现出深深地沟壑,再到后来它打着旋,一层层地剥离开,那样子就像是一个花蕾缓缓张开玉瓣,只是那花蕾白的惊人,点缀着点点星光,隔着老远便能感受到一股淡淡的寒意。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朵泛着光的花蕾目无旁人地盛开,褪去自身的羞涩,绽放出高洁的美。
完全绽放的瞬间,凤长鸣都被这朵花惊艳到了。它白的如此彻底干脆,连花蕊都是白的。
“好美的昙花啊!”
一声由衷的喟叹不知道从哪里发出,温柔又惆怅,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如此突兀。凤长鸣不记得这麒麟谷中还有其他人,于是有短暂的惊讶,那声音并不陌生,他只是觉得奇怪,于是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声音的来处,那个窗子正对的屋外。
竟然是……何怜月?
“怜月?你,你怎么在这里?”凤长鸣一见是何怜月,整个人都懵了,他没有对人讲他来什么地方,怎么何怜月会如此准确的摸到麒麟谷来呢?难不成是顺着通天蚓的洞找过来的?这个漏洞太大了,以后要和通天蚓商量一下这个问题,看看它能不能在打洞的同时顺便把洞再填上,免得被人跟踪。
何怜月盯着那朵洁白的昙花,目光隐隐地流露出哀伤:“梁帧说你有可能在这里,于是我就过来了,想不到你果真在这里。”
足以可见有个聪明的徒弟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你每次想要责罚他的时候都要三思一番,说不准你哪次得罪他他就记仇了,然后抓住你的小辫子不计回报地贩卖给你的对手,那么你就要遭殃了。
凤长鸣点点头,眼神从她身上移开,并缓缓地站起来,随意道:“你什么时候来的,多久了,我居然没发现你。”
“好久了。”何怜月说,轻轻地叹了口气,眼神寂落,像是落满了尘埃。
“我一直就在窗外看着你们,你心思都在她身上,没注意到我很正常。”她顿了顿,略微犹豫一下,然后意味深长道:“她长得真漂亮,虽然面容憔悴,不知道她没有病的时候要美成什么样子。”
凤长鸣立即:“她是我的姐姐,我好像和你说过的。”他说着,缓缓走到窗口,窗户里曾经的生机勃勃,此时此刻因为柔昙的离开都变成了死气沉沉。他无比萧条地站在窗口,外面是茫茫的黑夜,妖眼子照在他的脸上,呈现出晕黄的颜色,她正对着他,两个人只隔着一堵木墙,一个大敞四开的窗。窗外的莺歌燕舞暂时收场,平静地叫人透不过气,只有她婷婷的站在那里,仿佛不受外界惊扰。
何怜月看着他的眼睛,能感受到一股绝望的伤痛,可是这个男人似乎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下来,如果不是他眼神那种抑郁伤感地情绪太过张扬,几乎不会有人会联想到他刚刚失去了一个至亲。
“你……你姐姐她是害了什么病?”
凤长鸣微微张着嘴,眼眶忽然就红了。说不想哭是扯,他只是尽量克制,他想要她安安稳稳地走,就不想在她离世之后表现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怂样。即使心里很怂,怂的一滴滴地在流泪,可是面子上他决不允许自己犯怂,尤其是在一个女人面前。
“她……”凤长鸣尽力保持平静,眼神自然而然地绕过何怜月,投向她身后无边无际的黑夜:“麒麟幻境消失了,她也要随之消失了。她不是像你我这样的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