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比旧人离去更让人心碎的是这座印刻着两个人风雨携手四十载的苏家大院如今也在大火中化为焦土。那些记忆,那些往事都随着苏家的一砖一瓦埋葬在大火之中,永世不得超生!这残酷的现实凶神恶煞,比杀人不眨眼的天妖还要可恨,竟连一个老妪的都不放过,铁着脸便将苏老夫人最后的念想灼为飞灰。物是人非令人唏嘘,可如今连旧物也不再是旧物了,这一切的一切何止是唏嘘?苏老夫人心中的伤痛可是比刀刮还要疼啊!
在熊熊的烈火的灼烧之下,周围的温度急剧升高,凤长鸣的侧脸被熏得红灿灿地,仿佛染了一层油膜。远处的阿离皱着眉头看他,虽然她看不清凤长鸣那嫉恶如仇的眼神,可是她却能感受到他周遭传来的杀意——那是一种神佛俱灭的凛然压迫。
唐越虽然负伤,但仍然改不了爱开玩笑的毛病,见阿离目不转睛地看着凤长鸣,他一笑,然后忽而佯装吃醋道:“媳妇,你一直盯着别的男人看有没有注意到我的感受啊!也太残忍了吧?”
此话一出阿离恼羞成怒,然怒虽怒却还没有采取实质性的动作,殊不料皇帝不急太监急,护主的狗永远都比主人咬地凶。唐越刚说完,一只半兽为了给阿离出气,不由分说地就朝唐越咬了过去。说来也很讽刺,这只天妖还真地是一条长着类人脑袋的恶狗,它汪汪汪地咬起来,犬牙撞击之时所发出咯嘣响就像是在闷着嘴嗑瓜子,唐越不慌不忙地看着这只扑过来的恶犬,一弹响指,虬龙便大嘴一张咬了过去,那只半兽天妖瞬间被撕成碎片。
这就是疯狗的下场吧?唐越苦笑,似乎还很惋惜:“虬龙老兄,你好歹给我留个脑袋呀,竟然把它撕的这么碎。唉,我一顿酒钱就这么叫你弄没了。”
他在这边兀自发牢骚,那边凤长鸣恼怒地环顾四周天妖,众天妖严阵以待,丝毫不敢松懈。凤长鸣一边在脑子里分析敌情,一边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朗声道:“天妖!你们屠戮我族同胞,我镇妖师一族人人得而诛之!今日若不退去,我凤长鸣定杀的你们片甲无存!”
他这话说的慷慨激昂,直震得火中的梁柱都颤了颤。有的天妖被他的气势吓到,不由自主地就像后面退了退,面面相觑而不敢言。阿离转头看他,脸上似有不甘,然后驭着脚下蝙蝠乘风而来。蝙蝠飞到他的近处,她刷的一下平端起弯月镰对准凤长鸣的脸,镰刃的锋芒之上被火焰染上了一层烁烁红光,她面色不善,冷冷道:“凤长鸣!你果真要与我为敌?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凤长鸣阴沉着脸看她,一字一句地回应道:“你也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此话一出阿离蓦地一怔,蛮横倔强的表情中忽然泛上来一丝怅失之感。正发愣,一柄妃色长剑由侧翼骤然刺来,剑势刁钻毒辣,点刺之间行云流水毫不拖沓,招招均是杀伤性十足。阿离慌忙之中连躲带闪,勉勉强强才避开这一连窜的攻击。
庆幸的是长剑将她逼退之后便没有再得寸进尺,得以喘息的阿离凝神看着站在凤长鸣之前斜剑指地的白衣女子,冷冷开口:“何怜月?”
何怜月不动声色,看向阿离的眼神颇具敌意。凤长鸣大步走过来,与何怜月并肩,对着阿离威胁道:“妖女,带着你那些恶心的部下滚回妖界,否则我定叫你们有来无回,全部葬身东宇!”
阿离闻言忽然冷笑一声,倒执着弯月镰怪异道:“妖女?凤长鸣,你是不知道我的名字么?”说完又不屑地笑了笑,说:“你们人族倒尽都是些大言不惭之人,这种情况也敢口出狂言叫我有来无回?笑话,凤长鸣,当初是我好言劝你不要插手此处,是你自己不听趟这浑水,这怪不得我。”
趁着这等功夫,苏景楼已经将苏景阁与苏景亭商量撤离的对策。苏景阁刚才受了重伤,本应现行撤离,可是他很有骨气,硬是不肯,苏景楼知道他的脾气,也不再坚持,苏景亭虽然没有受到重伤但是类似于擦伤划伤的小伤却遍体都是,不过他素以硬汉著称,这一点儿小伤也不再话下。三个人决定待会儿抓住时机,苏景楼带上苏老夫人,苏景亭与苏景阁相互扶持撤离。凤长鸣有通天蚓,唐越有虬龙,逃跑都不是难事。
苏景楼表示,逃跑的方向应该向南,与荆北山方向相反这样才能保证荆北山上的苏东何一行人的安全。
两边都有正事干,唐越觉得自己被冷落了,于是爬到虬龙身上向凤长鸣可劲这边儿招手,高声喊道:“喂!别伤害了我媳妇!”
然而就是这句话却产生了很大的分歧,何怜月以为他的这声媳妇是在说自己,而阿离则以为他在说她,于是同一时间两人不约而同地都一脸不耐烦地骂了句:“无耻。”骂完之后双方都觉得很意外,四目相对好像都觉得对方的那句“无耻”很没有道理。
唐越在那边笑的灿烂,好像这不是一场战役而是自己的结婚庆典,这也就是身边没有酒,否则他敢端着坛子附近周游一圈给每个天妖都敬上一杯。
阿离回头冷冷地瞪了唐越一眼,然而由于距离原因这个眼神未能准确地传达过去,反而换来唐越的一个飞吻。阿离气的浑身发抖,转回来朝着凤长鸣气急败坏道:“你们人族不仅狡诈,还尽是一些无赖!我谲纾离定要将你们屠戮干净方才罢休!”
凤长鸣眼中腾地一下冒出一股火来,他咬牙切齿恨不得飞奔过去将阿离吃了,疯狂咆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