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那不绝于鼻前,好似春花吐蕊般香韵荡漾的气泽,寂飖小心地走到苏若雪的床前,一双犀利犹如刀剑的眼睛,竟绽放出那样温柔的光来。
床上的苏若雪紧闭着眼睛,被光亮的头发遮挡住的脸颊粉扑扑的,紧紧抿起来的嘴唇,一脸认真的样子像是要把什么东西咬住。寂飖觉得她的这个小动作有点可爱,然而那不过是她觉得不舒服罢了。
寂飖就这么静静地盯着苏若雪看了好一阵,直到苏若雪翻了下身。寂飖以为她要醒了,脸上的笑容立刻收敛了不少,然而又忽然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保持了两秒钟,这次摇摇头,彻底笑开了。
苏若雪没有察觉到进到屋子里的寂飖,只是头晕渐渐地转变为了刺痛,将她强行从一种深度睡眠中拉了出来。于是她表情痛苦地抽搐了一下,神情恍悟地将眼睛打开成一条缝,又无力地闭上,然后她的喉咙里开始发出近似于蚊群乱舞的,极小极小的声音。
寂飖缓步走到近前,站在床头,看着苏若雪好一会儿,很轻声地问她道:“你睡醒了?”
若雪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像是梦呓。
寂飖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疑惑道:“你哪里不舒服吗?”
苏若雪这个时候隐隐约约地有了点儿理智,她咬着牙,硬挺着撒谎道:“不,只是有些困而已。”
看着苏若雪慵懒的样子,寂飖似乎分外不信:“怎么这么困?昨天没有睡好?”
“嗯,对。”
苏若雪含糊地回答说道。
苏若雪并不知道自己的头为什么这样疼,就好像被千万根银针一起在头顶刺入似得。苏若雪紧闭着眼睛不愿意睁开,她想着,也许是自己的感冒还没有好,这么一折腾导致了病情的家具。她自己将自己说服,觉得就是这么回事。然后又觉得自己应该继续睡觉养养精神,等自己能下床之后就煮碗姜汤来喝。不过这里的魔界,魔界会有姜的吗?苏若雪想着,头顶的刺痛更加明显了,她赶紧将所有的歪心思都从脑子里驱赶掉专心致志地闭起眼睛来,逼迫自己进入梦乡。
见苏若雪不再说话,寂飖也就没有再说话打破这沉默。他静静地站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听见了她细细的呼吸声趋于平缓,他才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默默地退出了房门。
在这个时候寂飖是有一点儿没有底气的。
但至少不会尴尬,在苏若雪面前,他这种人是绝对不会尴尬的。
然而,却又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没有尴尬的境地。比如说……苏东何与何怜月——这是何其的尴尬!
在凤长鸣离开后,这两个人立刻就陷入了沉默的尴尬境界,没有人说话了,连风声都这么清楚了。
过了好半天,何怜月才冷冷道:“我们,要去哪里?”
苏东何脸上的表情并不是很平静,当然,他也是非常尴尬地。他静默了半天,说:“我们……”沉默了一会儿,说:“回启良?”
是模棱两可的语气,何怜月想了想,说:“森黎阙很危险么?”
苏东何想了想,说:“我不知道,我对那里不了解。”
何怜月的表情有点儿冷,好半天才说道:“那,他们会死么?”
这次换到苏东何沉默了。
“不会吧?”
“也是,他们有麒麟神。”说这句话的时候,何怜月的声音没有任何的底气,一种近乎缥缈的语气。
“或者……”苏东何有些犹豫地看着她:“一起去启良?”
何怜月沉默了许久,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才摇了摇头,道:“我还是不去了。”
她的脸上带着一种明显的落寞情绪,像是被人拒绝了无数次。然而令人难以想象的是,这次确是她拒绝地苏东何。苏东何举棋不定地看着何怜月,表情复杂。他本来就不会说话,小时候的他总是觉得自己得天独厚,目中无人,口出狂言之时不计其数。可是自从沐雨霁死了之后,他整个人就完全换了一番模样。不喜欢说话,不愿意说话,尤其是在这种很容易就陷入尴尬的情形中的时候,他就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挽救这样,干地想要发涩的气氛。
何怜月转过身去,自行走开了。她的身形是那么萧瑟,犹如陷入沼泽的一片枯叶。
苏东何站在原地,目送她走了几步,目光坚定地犹如磐石。她的身影落在他的眼底,在极黑的地方形成一点如有若无的影子。
“你要去哪里,他回来的时候方便找你。”苏东何淡淡地问她道。
何怜月并没有停顿,依旧向前走着,说:“不用了,他会找到我的。”
苏东何没有再说什么。而何怜月越走越远,他也没有继续看着,而是转身朝着启良城的方向而去。
另一方面,在魔界,凤长鸣在麒麟神的帮助下,一路坎坷,终于抵达了森黎阙。
此时距离案发,已经过了整整一天半。
凤长鸣这么久没有吃到正常的东西,胃里有点儿发酸,他也曾壮着胆子吃了点儿魔界的食物,总觉得与人界的差距不是用言语可以形容的。最终他也没有狠下心来吃饱,只是蜻蜓点水地吃了点儿,不至于饿死。
所有的苦难,都在今天得到了应有的回报。当凤长鸣站在森黎阙高而宽广的石门前,他就觉得所有的苦都值了。他没有担心到了这里之后的自己还有没有活路,他心里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将苏若雪从这个蓝色的石山里救出来。
凤长鸣无比坚定地踏上了第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