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变成这样了,还能好吗?无需问出口,她已感同身受。
纪以宁全身冰冷,一股股寒气从脚底直往脑门冲击,就像千年冰窖用千年不化的寒冰把她冻住了那般,心寒体寒,浑身上下没有一块温暖的地方。就连一向灵巧的手指都麻木了,僵硬得可以。
她强压身体的不适,使尽力气,动了动,总算令感觉好了些。
直到一声接过一声倒抽寒气的可怕气息再次把她浓浓笼罩,还有那痛不欲生的低低呻吟,再次把刚刚振作起来她狠狠打入了十八层地狱,干涩的喉咙动了许久,才哑哑地叫道:“水月……”
她身无着一缕,坐在同样寒气逼人的地上,漫起的层层灰土迷漫了她晶亮晶亮的眼睛,遍地打滚的宁水月似乎听到了她那从内心最深处迸发而出的痛苦,恶魔般邪恶的爪牙伸上了她那精秀的脸蛋,想带给她丝丝安抚,只是……
待他在满眼期待的纪以宁眼中看到他自己现在的样子,蓦然把伸出的爪子收回,灰败着脸,就要往远处打了好几个滚,离开了纪以宁最近的视线。
他不想让她看到他现在如此阴森凶恶的样子,怵目惊心的涓涓鲜血依旧在面目全非的脸上、颈上、身上、腿上流个不停,她该受到多大的震撼?
她的无助、心疼,他在她眼底一览无遗,那也不是他想看到的模样,至少他要她风华绝代,雍容华贵,时而无聊,时而烦恼,但更多的时而妩媚,时而单纯,在他面前可以无所顾忌巧笑倩兮,毫无底限打情骂俏,总之,除了现在苦不堪言的模样,其它,什么都可以。
毫无预警的锐利袭来,一向强劲有力的心也跟着一起碎了,纪以宁却只能干巴巴地站着,束手无措地等着,表情怔怔的,脑子空空的,根本无能为力。
她恨透了这种无力感。
总要做点什么……帮他,也算帮自己。
不然她不甘心。
长睫一闪,黑瞳一缩,计上心来——她想起了体内他给的三珠。
修长纤细的双手掩在红艳的唇上,因为突生的计谋显得有些慌张,惶恐,好看细嬾的手指尖微微颤动,一再运力,誓要把三珠从体内取出。
只是,慌张使她的动作并不顺利,弄了许久,它们始终不从她体内冒出来,甚至作为主人的她,竟然首次感觉不到它们所在的方位。
乍然想到什么,低眸望向不断在地上翻腾、打滚的宁水月,他全身已被大汗浸湿,整个人看起来湿漉漉的,就像刚从大水里捞出来一样,只是陷在丑陋恐怖沟壑中的双眼出奇的大,明悠悠的亮,充满灵气的金黄色占满了他整个幽深的瞳仁,贵气、锐利、肃穆。
他在干什么?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笔直站起,站在了纪以宁触手可及的跟前,紧紧攫住她运力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
森然锐利的瞳仁投在她身上,与她深深对视,把小小个子极力站起、踮脚仰首的她尽收眼底,摇了摇头,仿佛在说:我不需要你那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