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紫丞凝眸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马车里突然静谧,两人都不再说笑,一瞬的情绪涌动两种心思各有不同。片刻之后,凤云焕放下手,金纱不动,声音极轻,恍若云烟聚散。
“太傅静心,云焕心中另有中意。”
他的神情已经太过张扬,她本不想用这样的言辞面对他,原因无他,她一直觉得陆紫丞最适合做知己,任何一人先开口戳破了那层薄纱,再想恢复到曾经的自如,都不是易事。
陆紫丞缓缓摇头,眼底一抹无奈,飞快的伸手沾着茶水在桌面上写了几个字。又伸手指了指马车厚重的布帘,示意她配合。桌上的字迹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凤云焕无声叹息。
怪不得他会突然说那些模棱两可的话,原来赶车的人竟然是陆家安置在宫中的探子。之前应该是用来探查宫中消息的,今日|倒是反过来监视自家人,陆家和很多大家族一样,势力分化互相钳制,以陆紫丞忍气吞声的反应看来,他比那个暗中下令的人要弱势。
陆紫丞见她脸色缓和,再次写下两句话,他的歉意,跃然字上。
凤云焕缓缓摇头,事出有因不怪他,何况她并不讨厌他,或许是因为曾经的寒毒让他们同病相怜,她对他有一些怜悯,如果能在这件事上助他一臂之力,她绝不会袖手旁观。
伸手从衣袖中取出一个两寸见方的小香囊,放进陆紫丞手中,他的东西她不能白拿,这件东西算是交换,不能无故受人之恩,所以只能权作馈赠,她来时不知陆氏有备礼,所以身上也没带别的东西,只有一件清风绣的香囊,里面放的都是最上等的药材。
以往她都是不立身的带着,如今有了腾云佩,温暖时刻都在,纵然有魔功骚扰,她也能在夜里熟睡,因此这件东西就赠与他——陆太傅那双眼睛已经隐隐有了黑圈,想来是这三天都没有好好休息,再熬个几夜,这世上就又多了一只国宝。
陆紫丞低头看着手上小巧精致的香囊,呼吸顿止,毫无疑问,这是她贴身之物。香囊放在手心里有轻微的毛绒感,最下面的一点,已经磨得有些绣线跳脱,显然是带了很久。
小心翼翼将香囊贴身放好,陆紫丞轻咳一声,“待会儿入宫,紫丞不能相伴,但是不用担心,是自己人。”
说话同时飞快的在桌上沾了茶水写字,他一心二用,边说边写,写的却是另外的意思。来接凤云焕去见皇后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陆家入宫侍奉圣上的陆贵人,陆贵人育有一女,也就是当今最小的九公主长孙羽。陆贵人明里是陆家人,而且曾经拜师陆家大长老,但是实际上她是陆紫丞的内应,陆贵人会带着她抄近路绕过宫中有心人的眼线。
至于他,他会带着另一个与她身形相仿金纱遮面的女子从明面上走过,一定会有人前来阻拦,不为别的,就为了给她下马威,玲珑宴上她名声已响遍京城,今日|封赏过重,定然会惹来不少人的不满。
凤云焕点点头,他的安排却是周到,当即给了他一个嘉奖的眼神,陆紫丞笑着摇头。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她日|后进宫的机会多了,总会被那几个麻烦给缠上,至少现在稍微轻松一点就是长孙皇族里最难对付的那一个皇嗣还没有回宫,不然只会更加麻烦。
又说了几句,马车便停在皇宫侧门前,陆紫丞递了令牌,很快侧门打开,马车缓缓驶入。
……
卿云楼,顶层包厢。
黑衣侍卫匆匆低语几句,原本一脸风轻云淡的陆子蓉突然脸色骤变,手不由自主的攥拳,几声脆响过后,上等满绿的翡翠杯子粉身碎骨,变成了一堆碎料。
黑衣侍卫单膝跪地,陆子蓉寒声,“再去探!她何时从宫中出来,就何时去请!今日|务必要请到!现在就去!等等——叫人去凤府请!她不来,就去将凤侯过来!就说是南阳王府有请!”黑衣侍卫大惊,一时跪在地上,不敢轻易动身。
世子离开封地前,老王爷说过,南阳王府的名号只能在最危急的关头才能抬出来,而且只能动用两次,如今只是一次见面就要抬出王府的名号强压凤侯,合适吗?
“去!”陆子蓉恨声,挥手一道劲风将还在犹豫不决的侍卫直接打出包厢。
好一个陆紫丞,竟然为了阻止凤云焕赴约,连圣旨都请出来了!陆子蓉脸色铁青,对于那个几成骨血相近的兄弟他怎么会不了解?陆氏男子骨子里固有的温柔代代相传,也是东山陆氏素来为人称道的真情,所以当年水懿蓉伤在南阳王手中,才会让陆氏震怒。以陆紫丞的怜香惜玉,会不知道失踪三天的凤云焕此时最需要的不是什么迟来的盛名,而是一场安眠?
他却故意请旨,宁可将她送进宫中羊入虎口,也不愿意让他这个兄弟分一杯羹,真是好样的!陆子蓉暗暗磨牙,正是无处发火的时候,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吵杂声。
“小姐!小姐您不能再往里面走了,陆世子今日|宴客,已经包下了顶层!小姐!你……”
小跑堂的拦不住,掌柜的亲自出马,但是来人一身贵气又是女子,只能劝不能强行上前拉扯,女子一路横冲直撞的上了顶层,急得老掌柜脸都白了。
哗啦一声,包厢的门被推开,冷芊芊一脸泪痕的出现在陆子蓉面前,“陆大哥,你竟然、你竟然真的在这里!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小王爷,草民实在拦不住啊!”老掌柜跟进来,陆子蓉挥挥手,“下去,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