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别院,偏僻客房。
林宇珩双手双脚腰间脖颈都被缠着软布的麻绳捆住,不下二十道麻绳将他死死的绑在巨大的浴桶里无法起身,他从剧痛中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五六个小厮人手一桶血腥味刺鼻的温热向浴桶中倾倒,一层血一层香灰,香灰上面再压上一层血,如此反复,直到将整个浴桶填满,他的身体整个都被血污和香灰的混合物黏住。恶臭熏得林宇珩睁不开眼睛,后来适应了之后,也只能勉强睁开左眼。
他被关在什么地方,一时间没有头绪,但是他来不及注意那些,他的记忆还停留在百毒谷被倒悬在树上见到毒兽的那一刻,他记得毒兽的利爪抓伤了他的手臂,当即皮开肉绽!
他的伤口!该死的!他身上的伤口怎么能被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碰上?
因此他大声叫骂,又是威胁又是恐吓,可是直到亮出他敏王世子的身份,那些小厮们也无动于衷,只是一再重复着倒血添灰的动作。林宇珩几乎绝望的看着他的身体全部被那些散发着恶臭的血污包裹,心中认定他是被阎王殿的人又捉了回去,恨透了他们对他的侮辱折磨——可是就在他想要拼命挣脱时,房门打开,从外面进来的人,让他怎么也想不到!
“清儿!”透过稀薄的晨光,林宇珩立即认出这个极为熟悉的身影,正是他的亲妹妹!
“兄长!咳咳……”
林语清忍不住想要落泪,她在九华医宗笃山分舵看护他时,他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眼看着就要不活了,他的皮肉也因为尸毒的缘故寸寸掉落,她以为他活不下来,没想到她竟然还能见到他生机|勃|勃的样子!他虽然躺在一片污秽的黑血中,但是她却像是看到了新生的红日。
“清儿!不要哭!先救本王出去!”林宇珩见着妹妹自然十分欣喜,终于来了一个可以求救的人,但是林语清摇头,甚至根本没有走近,就直截了当的拒绝了他的要求。
“兄长!别乱动!你听我说,你在这儿安心养伤,这些东西就是能救你的药!你被毒兽所伤,伤得很重,要不是陈香主跪地恳求,还主动交还被天鬼宗绑来的听风崖小丫头,凤云焕才不会指点如何救你性命!兄长,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相信我!”林语清此刻最想的就是像小时候一样扑进兄长怀里放声大哭,好好哭一场,就所有受过的委屈全都诉说。
他们兄妹这次被天鬼宗坑得好惨!天鬼宗蓄意闹事,打着阎王殿的旗号灭了听风崖江北分舵,又嫁祸在敏王府头上,说是要用听风崖崖主的心头宝来交换救治林宇珩的解药!现在她总算看明白了,天鬼宗就是想借着敏王府的名义,去挑衅神医堂和阎王殿!宫中传出确切消息,凤云焕这次出京是为久病不愈的皇后寻药,凤女与妙手医仙有半个师徒之名,天鬼宗的鬼心思动到凤府头上,不想凤云焕却是个硬骨头,他们啃不动,这才扯上敏王府!
林语清这个恨,她先是失身给程在云,这也就算了,程在云毕竟还有分寸,没有坏了她的清白,但是鬼妖无忌!他!她现在只要一提起这个名字,就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她为了以绝后患,不得不向程在云要了青|楼女子才会用的肮脏东西,确保她不会怀上野种。
可是那种东西十分伤身,她只服下半副药就疼得全身冷汗,不敢再吃,只能将那东西偷偷处理掉,但是那药效十分持久,让她现在时不时的就会全身发冷。
唯一的希望就只能寄托在林宇珩身上,林语清自知如今她拖着残花败柳的身子,想要高攀上豪门望族怕是不容易,如果是嫁过去再被驱逐的话,那她就会沦为天下笑柄,所以她现在唯一能够挑选的,就是朝臣中与敏王府站在一路的熟人。日|后林宇珩成为敏王爷,年轻有为,将她嫁给同僚,看在敏王府的势力上,她也不会被太刻薄的对待就是。
“什么?你说这是凤云焕留下的方法?不!”林宇珩突然剧烈的挣扎起来,经过毒兽面对面的那一夜,恶梦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他,纠缠不去的蜡黄双眼,扑面而来的死气,这些在他梦里一再重演!他不相信凤云焕还会存心要留他一命,更不用说救他!
那个听风崖算什么东西?怎么能跟阎王殿相提并论!凤云焕现在借着神医堂勾上了阎王殿,岂会将小小的听风崖放在眼里?林宇珩越想越是心凉,她不会真的救他,说不定她留着这种恶臭无比的药方,就是为了毁掉他花容月貌的脸!对!一定就是这样!
林宇珩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天,她当众摘下面纱的那天,她脸上涂着厚厚一层胭脂,故意以花饰面,分明就是弄虚作假!她为了遮挡伤疤,才故意将毁容的脸画成那副模样,让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那朵花上,忘了她已经毁容的事实!好个凤云焕!林宇珩几乎破口大骂!
她怎么能因为自己的脸毁了,就想将他的脸也一并毁了?不!他决定不能让她得逞!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林宇珩运功猛地从浴桶中挣脱开来,他身上绑着的毕竟是麻绳不是铁索,他之前反反复复的抻拽已经将麻绳系在浴桶里的那部分扯得有些松脱,如今加上又气又怒的一股猛力,终于从绳索中脱身而出,立即就从浴桶中站起身来。
“啊!你的手!”林语清来不及阻止,林宇珩正在愈合的身体从血污中刚一露出,新生的粉嫩新肉就停止生长,须臾,从他手臂上层层脱落,掉在地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