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坤宁宫。
“鸳鸯,不是说已经去接了吗?凤丫头怎么还不来?会不会是路上被什么人给拦了?”
皇后坐卧不安,凤云焕在云荡山的行程滞留了两日,不知何人走漏了风声,京城中半数年轻的皇亲国戚和权臣之子都追了过去,她在宫中千盼万盼,好不容易盼回凤女回京的消息,这一转眼凤女又去灵台观求签,当夜一骑快马就将消息送进宫中,灵台观第一重大殿被天雷劈落,天火焚烧得一干二净——她的心高高悬起,灵台观向来古怪,据说所求之签无一不是极为灵验,但是每每有人求签之后,也必定是灾祸不断。
当年的德妃就是在灵台观里为当今圣上求了一支国泰民安的上签,结果没过几年就染上怪病,只能和当时只有几岁的三皇子长孙凌天出宫养病回到幽州,终此一生这位最受圣上宠爱的妃子也没能再回到宫中。皇后长叹一声,回想起德妃在宫中相伴的日|子,那时她提心吊胆,唯恐德妃在前皇后的丧期满后,就会被立为新后,总觉得德妃的不取不予都是故意做给圣上看的,后宫女子心计繁复手段百出,人人都捧着追着自然显不出她的特色,因此她就反其道行之,装作淡看荣辱。直到德妃辞世的多年之后,她自己也在太后的大力衬扶下坐上了后宫之首的凤位,她才真正看懂,原来德妃当年根本就不想要这个位置!
德妃曾经住过的德馨宫中,留下不少圣上当年写给德妃的情诗,字字句句都是沉醉在爱意中的男子痴缠苦恋女子的表白,但是德妃却在离宫时没有将它们带走。这不禁让皇后想起二十几年前曾经盛传过一时的谣言,谣传德妃入宫之前,曾经有过一个青梅竹马的情郎,只是当年年纪太小,因此两人虽有情谊却没有婚约,尔后圣旨一道,所有未婚配的朝臣权贵嫡女都要入宫待诏,点妃宴圣意一点,从此这对有情人只能被高墙所隔。
宫墙内外,天地两重,再多情谊,也磨不过时时刻刻利刃悬头的性命威胁。皇后闭上眼睛仔细回想,对于德妃的容貌她已经不再记得十分真切,唯有一件事她记得十分真切!
那就是德妃生前极少展露笑颜,圣上曾经为了逗她一笑,将整座德馨宫中的空地上都种满了石榴树,石榴多子,可是德妃却只生下一名皇子就不愿再生。否则以德妃一月中独占圣上二十日,想要再怀龙裔绝对不是难事。
她不想入宫为妃——皇后心中突然升起这样的念头,一个心不在宫中的女子,无论得了多少精心的关怀呵护,都只能像失去滋润的娇花一样,慢慢枯萎,所以德妃才会早逝。
但是德妃染病,却正是从灵台观回来之后才开始的!
如今凤丫头也说不舒服,从灵台观回到凤府已经整整三天,她不愿去想这会不会又是一个往复的噩运轮回。
“娘娘安心,礼王殿下已经亲自前往宫门处迎接,绝对不会出事……来了!来了!”
鸳鸯正说着,突然惊喜道,她已经听到远处长廊上的脚步声,礼王的脚步她绝不会听错。
果不其然,不多时一袭白纱遮面的凤云焕已经跟在长孙凌晨身后走了进来,走到隔断的珠帘前,长孙凌晨坐去皇后身边,凤云焕就留在那里福了福身,“臣女给娘娘请安!”
凤云焕微微低下头,任由皇后的目光将她从头打量到脚,她今天入宫穿着一身糯白袄裙,披着那条狐裘,上面没有任何点缀,只在头上斜插着一支火玉发钗,作为点缀。
皇后的目光就落在那支发钗上,定格不动。凤云焕不自觉的蹙眉,那支发钗的手艺确实不怎么样,但那是她的一点小爱好,犯不着如此盯着看不是?
“凤小姐请起,来!到本宫身边坐!”
皇后缓缓调整着呼吸,掩盖住心底的异样,可是掌心中的冷汗就不是那么容易散去。她一再在心底安慰,凤云焕头上的发钗绝对不是当年的那支,当年那支钗,早就在她眼前被匠人熔成金水,不可能再出现在这个世上!而且,德妃的那支发钗是金玉,凤女头上的这一支却是一整块火翡雕琢而成。一切不过是巧合而已,真的只是巧合,可是……世上真的有这样的巧合吗?先是两人同样去了灵台观,再来则是发钗,下一个会是什么?
“娘娘,臣女此去灵台观,为娘娘求了一支签。”凤云焕面不改色,将皇后脸色由潮红激动变得苍白恐惧,继而又变得惊异的神情一览无余,随即目光微敛,直奔主题。
凤云焕伸手从衣袖中取出那根墨色灵签,上面的灵蕴仍在,长命百岁四个大字如盘龙休养,生机不绝。皇后伸手接过灵签,灵签上清气飞起,缠住她的双手,暖流入心。
“鸳鸯,去门外守着,任何人不得放入!”皇后与凤云焕对视一眼,立即下令。
鸳鸯离开,凤云焕立即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东西,让皇后喝下,九根银针分别刺|入皇后隆起的小腹,一炷香过后,皇后突然轻叫一声,脸色也由红转白。凤云焕拔|出其中三根,重新落下,如此往复四次之后,皇后抱着小腹喘着粗气,只觉得身子向下一坠,体内不少窒碍的污物落在里裤里。凤云焕取出一尺宽一丈长早已熬过秘药的药布,将皇后腰腹层层缠住。
“两日|之后,药布才能取下,五日|内,不能沾冷水。”
仔细叮嘱两次,凤云焕才收手,到门前唤进鸳鸯,将污秽收拾干净。早在她离京的这些天,皇后按日|服药早已没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