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绣,在四朝京城都设有绣坊,闻名天下的绣品七成出于这家,另外三成就由别家偶然得来,但那样往往也只是昙花一现,比不得这家的稳坐第一。
天下第一绣的牌匾前后共历经了二十代绣主,在天下第一绣的绣楼中据说摆放着数十位各朝皇帝的御书墨宝,这是对于她们高超绣工的嘉奖,也是她们傲视同行的资本。
天下第一绣号称世传三美,第一美,只有想不到的花色,没有她们绣不出的图样;第二美,历代绣主公开露面之后,都会成为艳绝天下名列三甲的绝色佳人;第三美,就是她们的每匹布都有一个极美的名号,要猜得出方能付钱将布匹买走。
换句话说,这件绣坊卖的不只是布匹绣工,更是一种身份地位,唯有风雅之人才能踏入此间,世俗商贾暴发即便府中家赀万贯,也只能望而兴叹。久而久之,皇亲贵胄无不以能身穿天下第一绣的布匹为荣,那代表的不止是一种美,更是一种超然众人的地位。
“噱头而已,会上她们的当,才是蠢得可以。殿下,该不会也要去附庸风雅吧?”
男人一番介绍,只换来凤云焕一声不屑的轻哼,星眸横扫男人嘴角上扬的表情,让他刚刚乱真相,让她囧得差点挖地三尺钻进去,这下她倒要看看他如何接下去!
“天下第一绣在京师重开,带来了她们祖师亲手织成的三匹上等夜锦纱,按照以往的惯例,她们会出三道难题,猜中白送,猜不中就是倾国而出也绝不会卖。”
“祖师手织?”凤云焕撇了撇嘴,更是不屑,怪不得连他都被惊动,这噱头真是不小,“少说也是六百年前的东西,殿下觉得它们是如何保存到今日|的?樟脑球吗?”
“本王母妃生前有幸得到过一匹,至今存放幽州依然纤尘不染。”男人眼底涌动着深沉的思念,凤云焕立即住口,伸手挽住他的手臂,他不会用这种事骗她。
马车里气氛一时有些悲伤,星眸急转,这一次她主动开口,“殿下,那纱很难得手吗?”
他既然说是难题,定然不是寻常问题,不过云沧向来出产鸿儒,德妃当年那匹夜锦纱应该也是手下大儒出面得到的,睿王文采如何,她心里还真是没底,只能等到待会儿再说,如果东西真的不错,说不定她会亲自出手!
“只有旧谜被完美解开,新的谜题才会开出,两年前,天下第一绣在东雍开张,吏部尚书嫡女勉强对上其中之一,得了一匹雪缎。不过那道题并不算是解题完美,因此今年的三道题,沿用两年前旧局,依然是对对子。”长孙凌天说完,就见身边的小女人一脸要笑不笑。
“对对子?”疯了,真是疯了,凤云焕暗骂自己绝对是被男人之前说得那一大套东西给绕晕头,才会以为真的是难题,她的难题和他的难题,绝对不是一个尺度!
“女人,你很擅长?”她文思如何,他倒是从未听人提起,至少冷月城三年,他也没有发现她在这件事上有爱好,最多就是她会让贴身暗卫。
“……一窍不通!”好吧,其实是七窍通了六窍,但是她就不说!让他误会好了,他主动带她来,不就是想要在她面前表现出他男人的一面吗?她懂她真的了解的,男人的颜面,睿王这是要表现他温文尔雅了——等同于一头雄狮,在狩猎展现了它的战斗力之后,开始展现它金黄色柔软的长毛是多么动人。文武双全,凤云焕哑然失笑,他是真的想要勾住她?
其实她对美色向来温柔,他不必这么费尽心思只要多笑笑就能博得她的好感,不过——她才不会告诉他这种捷径!
天下第一绣要出三匹绝版臻品的消息一经传出,立即惊动了皇城中半数男女挤挤压压的围观,人推人人挤人一时间哭爹喊娘的声音响彻一片,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也不为过。
这一边有资格却来得晚的贵人们挤不进去,家丁小厮使劲推搡着百姓开路,另一边来不及赶走的马车被蜂拥而来的人群团团围困,人仰马嘶不绝于耳。
凤府马车在商街尽头停下,凤云焕挑起布帘,无语皱眉。他们动身太晚,想进去看来只能靠双腿了。都怪这男人,大早上又拖着她做了他爱做的事。
远处突然有鸣锣开路之声,衣甲鲜明的侍卫护送着一辆宫中马车缓缓驶近商街。
近百名侍卫合力开出一条路来,凤云焕挑眉,飞了个眼神给男人,看到没,香车宝马狗腿开路,这才是皇族出行应该有的仪仗,这份动用侍卫推搡百姓的排场也就只有一人能有!
果不其然,马车在天下第一绣正门前停下,布帘掀开,太子长孙凌霄先下车,随即伸手从马车里扶下一名包裹在雍容狐裘中的年轻女子,女子刚一下车,目光就落在凤云焕身上。
一瞬不动的盯着凤女,那份眼神中带着淡淡的鄙夷,也有两分打抱不平。
“睿王,凤小姐,两位也来参加第一绣重开?可曾见过题目!”
长孙凌霄故意点破凤云焕的身份,却不肯称呼她为睿王妃,这其中的意思容人细细琢磨,他身边的女子杏眸一亮,看向睿王,随即两团红云飘起。但是女子并没有表示出对他的兴趣,很快就将目光转回到太子身上,毫不避讳的挽着太子的手臂,动作极其自然,像是她已经做了无数次那样。凤云焕打量着少女的眉眼,从中看出一点眉目,兄妹两人眉眼十分相似。
“来迟了些,不比太子有强援。”长孙凌天一语双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