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的马车就停在万家酒楼门外,这里是四条商街的汇聚之处,坐镇此地才真正称得上在京城中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大丫鬟一路打马飞奔,将黄婆子的消息直接送上了二楼。
“挑琴?就凭她那两下鸡爪,弹什么琴!”冷芊芊冷哼一声,新画的柳叶细眉皱在一起,生生在眉心中间挤出一道浅浅的川字,上次玲珑宴正好赶上她月事不顺爽,加上又要踏莲而过,冬水寒凉她就没动,只是看着没有登台,要不然哪轮得到那个死丫头登台夺魁?
心里已经将凤女给骂了个遍儿,这个死狐狸精还真会选地方,拿着她家睿王殿下的钱就这么败坏!谁不知道兰坊是京中叫价最高的地儿,除去不售宝石这一样之外,其他但凡跟金银黄白沾上边的,兰坊出品定然是最贵最好!
别的不说,就说她的梳妆匣,四年前,她着凉大病一场,她娘为了给她冲喜才从兰坊重金买来的,整只木匣以樱色玳瑁装点,再配上砗磲流光,十分精巧,后来一次敏王郡主林语清到府里见着爱不释手,求着媚妃去国库里面翻找,都没有找到能与她那只媲美的!足见其物有所值,不同凡响!今日|那狐媚子竟然拐了殿下去那里,肯定是算计好了殿下对京中的花销不清楚,准备敲一笔竹杠。不行!她绝对不能让她得逞,等她在殿下面前立下大功,到时候殿下属意她,被这狐狸精败坏的可都是她的家底!
“三小姐,要婆婆我说啊,可不要去触霉头寻晦气!听婆婆一句劝,老人言那!”
冷芊芊起身就要出门,走没两步,就被丑婆婆一把拽住,回头对上丑婆婆那张脸,冷三小姐当即甩开她的手,厌恶的瞪了她一眼,“听你的?你是谁家的老人!哼,说什么三天之内,殿下就会为我痴狂,我呸!你没听见殿下被那个骚狐狸拐去偏财了吗?你的承诺在哪!”
“三小姐,连你大姐也不敢如此对婆婆我不敬!黄道不吉,畋猎不宜,你要去就是被人猎杀的命!话就撂在这里,信不信随你!三小姐请便!”丑婆婆也没给她好脸,兀自走回桌前,伸出黑油污秽的看不出本色的一只手,抓起鸡腿向嘴里塞去,油汤顺着嘴角滑落,吧嗒嘴的声响更是将冷芊芊看得阵阵作呕,多一个字懒得同她说,厌恶的转身离开。
……
兰坊门外,两辆马车迎面停下。
凤云焕走下车来,正对上北鲁四公主褚瑶琳,褚瑶琳愣愣的看着她,杏眸泛起一片银光,两只小手死死的攥在一起,下唇咬出一道白印,上前两步,低声说道,“这位小姐,请……”
“公主,借一步说话!”凤云焕挑眉,兰坊门前人来人往,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不顾身边男人沉着一张脸,凤云焕挽住褚瑶琳的手臂,拉着她到了兰坊侧门一旁,“公主,昨夜之事我师兄不希望你对任何人提起,他是江湖中人,不想问过皇家事。”
褚瑶琳微张开口,被她这么一说,立即又咬住下唇,片刻才下决心,低声道,“我只是想当面道谢,公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瑶琳连夜赶出了这只荷包……你不只是雷公子的师妹对吗?我觉得你们神韵有七成相似!”
凤云焕心头一惊,神韵这种东西只能素颜辨认,哪有人会在易容之后还能看出来的!当即收敛周身灵气,免得再露出端倪。
“实不相瞒,我与师兄的确是远房兄妹,不过隔得太远,论起来反倒不如同门更亲近。”
褚瑶琳明理的点点头,原来他是江湖中人,难怪救了她之后不告而别,“我与二皇兄亦是如此,他是裳王遗腹子,裳王护驾重伤不治,乔哥哥就被父皇抱回宫中封为皇嗣,我们虽然不是亲兄妹,可是人人都说我们比亲兄妹还要相似!神韵天成,理当他这一世是我的亲人。我要如何称呼你?你也姓雷吗?”
“我姓白……不、不是!”凤云焕随口就要接素贞,说到中途生生掰过来,“我是侯府长女,凤云焕。这一位是本朝……殿下?”
见四公主看向她身边男人的眼神带着疑惑,凤云焕默默转头,伸手将脸如黑炭的睿王给扯了过来,这拯啊!
“这位是本朝睿王,我的未婚夫婿。他平时不是这样的,今天只是痢疾发作!”老娘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某女偷捏了黑脸包公一把,包公低头看看那只作恶的小手,不发一语扯过放在自己手臂上,墨玉般的双眸盯过去,女人你是不是忘了今早是谁腿软起不来好像得了痢疾一样!
某黑脸看了至今不知错在何处的四公主一眼,当着他的女人,玩命赞扬别的男人,想怎样?
褚瑶琳只觉得一阵寒风兜头罩落,结结实实打了一个寒颤,好可怕的男人,好浑厚的灵蕴!
凤云焕囧……这一大坛子陈醋,她实在无福消受,麻烦注意一下这个是妹子好吗?货真价实的女人啊!
可是放上了就不好抽手回来,男人一脸胆敢拿下来立刻就地法办的神色,让她不好明知山有虎偏王虎山行。
连忙扯开话题,“公主到兰坊想置办些什么?”
褚瑶琳两颊飞上薄薄的一层红云,极不好意思的轻声道,“昨夜惊慌,打翻妆奁,带来的珠钗都无法佩戴,我……”
“兰坊不卖珠宝,待会儿我陪公主去别处挑选。”凤云焕无意中瞥见褚瑶琳衣袖中的里衣一角,针脚大开大合,更有两寸不齐整,当即会意。这位四公主昨夜曾说她是被推来送死的,自是在宫中不受待见。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