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凌天返回之前,自知闯祸的秦绯绯就像火烧屁股一样拽着清风逃之夭夭,速度之快就连清风想要细问几句也没有找到机会。倒是老管家看出了其中端倪,挥手屏退了湖心亭四周侍奉的丫鬟婆子,缓步上前,“王妃,可是五公主她说了什么惹得王妃不快?”
老总管人老成精,虽然不是睿王从幽州带过来的老家人,却是长孙哲直接派到京城睿王府中的,多年宫中打拼,练就的火眼金睛自然不会太差,他平日不显山不露水,但是事情到了紧关节要的地方,绝对可以独当一面派上用场。京中睿王府里的要职都由长孙哲的心腹担任,长孙凌天没有异议,父子一心其中意义不言而明。自古以来,圣宠难得,更难得的则是毫无猜忌,即便是父子,皇权之下也少有父慈子孝的佳话,倒是不乏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徒生变故的皇嗣,打着拥兵勤王的名号将皇上生生逼成了太上皇。
凤云焕面无表情,自顾自取用着桌上的点心,对管家的探问不置一词。
她没有资格不快,她不想替他生儿育女,不想生和不能生,最后的结局都是一样,她作为正妃无所出,他要娶侧妃也好媵妻也罢,名正言顺理由充足。
她记忆中关于凤苏氏如何对待姨娘的点滴不多,印象最深的却是她娘坐在冷月城中的一座二层小楼里抚琴,整整一夜,散音不成曲,凤侯有凤侯的无谓,凤苏氏没有一句抱怨,但是她不相信她娘真的没有半点难过。可是她娘的难过还有来由,她的气闷却是为了什么?
暗叹一句,她是真的想太多了,她怎么能和她娘相比?她娘得了她爹一生的独宠,凤侯纵然有别的女人,可也没有半分真情意,否则也不会连凤轻舞被药毒傻变得疯疯癫癫也没有看出来。凤侯对姨娘庶出的照顾,就只是吃饱穿暖,别的一概不管。
她呢?睿王对她究竟存了怎样的心思,她却猜不透也看不穿,他是真心的没错,可是他的心有几分在她身上?她有资格去质问他此后有多少女人吗——在她心里永远都有龙擎云这个人存在的立场上,她没办法像她希望的那样,一颗心一世人!
她能不动心吗?
她还能回到过去吗?
她已经不可能再去独占任何人的宠爱——她不够完整,在他没有为她不顾一切之前,她可以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说她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说她是被强迫的。
可是现在呢?她是人心肉长,她的心不是顽石一块,她会感动也会痛!
强迫着自己去看睿王身上的伤口时,她也会后怕,也会为之落泪——她已经没资格去幻想与龙擎云再续前缘,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带着魔尊的骨肉嫁祸给睿王。
她应该收心,留在睿王身边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公事公办,而非被他的宠幸冷淡或喜或悲,因为她不是他真正的王妃,可是当她听到五公主亲口说出真相时,心口突然憋闷至极。
不是酸涩,而是一口气卡在那里。
她知道——他有别的女人,从一开始她就被他高超的技巧整治得七荤八素,她在他的征讨下神魂颠倒,而那样的技巧,只能是实践出真知的最佳佐证。
不带半点感情的欢愉,或许对于睿王而言,习以为常,可是对于她来说——无法想象。
所以他能陈伟各种老手,而她却只要一想起他把从别的女人身上得来的手段用在她身上,就止不住阵阵作呕。不多时脸色就变得苍白起来,双手攥拳,指甲刺痛掌心,将翻滚出的酸涩压下。
“王妃……”老管家见势不妙,立即上前。
凤云焕猛然侧目,冷眼而视,“备车,我要回侯府一趟!我的命令,你敢违背?”
老管家无奈,刚一转身,眼前一亮,长孙凌天正好从月门那边赶了回来,连忙快步相迎,将刚才发生的一切言简意赅的说了,得了睿王的示意,这才退下。
“绯儿惹你生气了?”由于两女谈了些什么没人知道,因此长孙凌天听完老管家的说辞,也猜错了方向。凤云焕察觉她太露形迹,当即收敛了情绪,缓缓摇头,她没有立场对他发火。
“殿下,我想回府一趟。”没有借口,她只是此刻不想面对他。
每一次,在她刚刚对他有所改观时,现实总是给她当头一棒,让她从昏沉中惊醒。
痛苦,却也是幸运,如果她真的一头陷进去,最后才发现他是怎样的人,就为时已晚了。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长孙凌天伸手将她抱进怀中,他前后离开不到一刻,她的脸色就变得十分苍白,“告诉本王,绯儿和你说了什么?”
“幽州的风土人情而已,殿下,带我回房休息好吗?”双肩微抖,是伤心还是愤怒,或者兼而有之。可是感受最深的,莫过于心底深处某一块被生生撕裂的痛楚。
他应该很得意吧?亲眼看着她一步步沦陷,主动对他投怀送抱。
他已经彻底把她毁了。
“焕儿。”耳边传来的是谁的呼唤?久远的像是经年隔世的梦境。
疼痛,悄无声息的席卷。
眼前一黑,天旋地转,再醒来时,眼前却是她没有想到的人。
“焕儿,你感觉怎么样?”眼前的一切都是熟悉的,熟悉的卧房,熟悉的淡淡药香,她爹凤侯就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一脸担忧。
凤云焕眼底酸涩,这一刻突然想要放弃一切,告诉她爹她在睿王身边过得一点也不好,她不想成为睿王妃,她想解除婚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