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儿!不要这样!”裴仲殊立即伸手拉过妹妹的手臂,同时转向妹妹面朝的方向,“凤小姐,我代她向你道歉,仙儿还小不懂礼数,请凤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大哥,这位‘凤小姐’不是一般人,人家是未来的睿王妃,我们招惹不起还是趁早走人,省得到时候被赖上了,跟睿王妃有瓜葛的不是抄家灭门,就是当众受辱,晦气得很!”
裴仙漪的话让裴仲殊皱眉不已,山中清静,他目盲心却变得更加澄澈,对于身边人看得也更加细致入微,妹妹不是那种会把喜恶明显表达出来的冒失鬼,除非她是刻意为之!
可是她为什么要如此?就因为他们娘将一切罪过都怨在凤侯身上,无凭无据仙儿就能这样诬陷凤府的人吗?娘亲是妇道人家,纵然出身高门大户,也难逃对自己当年意外失明的抱怨,所以看事情偏颇不奇怪,可是仙儿不一样,她的眼界和见识都远远超过寻常贵女。
她是爹和他寄予厚望的人儿,是日后要嫁入皇族的贵人,裴仲殊对于妹妹的厚望甚至超过当年对自己的要求。裴仙漪也从未令他们失望,才貌俱佳早早登上百美图前列,学识本事都是一流,回京之前裴太尉嘱咐他一定要保护好仙儿,让她顺利嫁入宫中,可是此刻裴仲殊开始怀疑,她到底适不适合为妃为嫔,或许是他对她太熟悉,无法足够客观公平的看待她,才会将她美化成他们想要的模样。
“所以,太尉家的教养就是激怒一个你根本不了解深浅的陌生人?”凤云焕神色淡然,裴仙漪的话挑衅的成分太刻意,会被这种档次的嘲讽激怒的,只有无脑的蠢货。
反倒是裴仲殊的反应,让她有些惊讶,裴仲殊是当年那场权势倾轧的牺牲品,但是她在这位少年得志又惨遭暗害的名门之后身上并没有看到暴戾不忿恨上苍不恭的常态。
情绪能够内敛,靠的是澄澈的神志。神态语言都是外在的表象,光是凭这些不足以确定一个人真正的模样,最多也只是看到了这个人愿意表现给外人看到的那样。
但是环身的灵韵不同,灵韵做不了假,裴仲殊开口致歉时,她从灵气的变化上确定他是真正在道歉,不是表里不一碍于睿王府的势力不得不低头。
“凤侯府的家教能让一个未过门的女儿倒贴男人,不顾廉耻主动献身,还有什么好说?你敢做,难道还怕别人说吗?”裴仙漪冷笑,说归说,心里也知道凤女肯定是有些手段,不然以睿王的不近女色,竟然能让一个声名狼藉的疯女人爬上他的床,一定有外人不知的秘密。
“我敢做,当然就不怕被人说!”凤云焕笑容恬静,不急不恼,“奉旨爬床,隆恩浩荡!”
裴仙漪句句都带着睿王,不知道是争风吃醋还是羡慕嫉妒?可惜她不是裴小姐要攻击的对象,还是那句老话,谁想要睿王,她拱手相赠,另备真金白银权当红包!她希望有贵女担当此重任,见睿王妃的名号拿走,她一分钟都不愿意顶着她们的挚爱,她只想披挂上阵替父从军,风霜雪雨黄沙刀兵中杀出一片天。她要自由,不惧死生。
可是现实却是,囚笼中的鸿鹄,鸟笼外的金丝雀,各有各的无奈。
她们拼命想要的荣华富贵,是她用尽全力也挣脱不了的枷锁束缚。
裴仙漪冷哼一声,傲然扬头,“听说你是妙手医仙的亲传弟子?这谣言一定是假的!”
随侍凤云焕身侧的明月嘴角抽搐,默默看向主人,果然见凤女脸上也是笑容一僵。心说太尉裴氏绝对是书香门第中的顶级存在,怎么裴女这张嘴跟凤轻舞一样不着边儿?
谣言本身就是假的,‘假谣言’岂不是就成了真的?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另有师承,如果你想问,我只能说裴公子的眼疾可治。”
凤云焕收起本就不多的笑意,既然存了求医的心,就不该以这样的口吻来质问她。她就是素问心本尊,神医堂的规矩她想改就改,世上也不是人人可救,如裴女这样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的粗鄙之人,她才懒得浪费药材!
“哼!江湖骗子本小姐见得多了,个个都说能治好我大哥的眼睛,到后来还不是夹着尾巴溜了!过街老鼠,什么东西!”四下无外人,裴仙漪淑女品性荡然无存,纵然有裴仲殊拦着,裴仙漪的气焰也十分嚣张。
凤云焕轻笑一声,不再多说,转身向着园外走去,裴仲殊被妖人暗算只能怪他自己警惕性太低,与凤侯无关,与任何人无关,她要出手,也不过是因为同情裴仲殊。
在清风交给她的关于太尉府的资料里,有一张信笺是裴仲殊目未盲时信手写下的字句,里面占了银团映雪这道小吃,正是她前世喜食的蜜饯,所以对他的印象还算可以。何况他的眼疾,对她而言不算难治,给她三天时间一定可以痊愈,如果他受得住疼痛,三个时辰就能重见光明。与人为善,不以恶意首先揣摩别人,医毒双修终究还是有悬壶济世的心,毒门弟子又有哪个是不知医道不能违天道的道理?有些是病,有些是命!并非人人都可救!
治病救人对她只是举手之劳,但是上赶着不是买卖热脸贴人冷臀部的事,她就不屑于涉猎。她是诚心,而且也只有一次,她免费送医赠药人家不稀罕,等到他们回神来求她的时候,就想都不用想。她是毒医,毒在医前,杀人比救人更专业!
“凤小姐!请留步!”裴仲殊追了上去,凤云焕错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