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泽伸手抹去凤云焕眼角的湿润,“娘,其实我……一直有件事想问你。”
纠缠在他心头萦绕不去的疑惑,这些年来他始终不敢去探求真相的,他只知道天魔爱恋她是真的,但是她对穹荒到底抱着怎样的心思?以前他猜测她是恨穹荒恨到深入骨髓的那种致命,可是现在呢?她已经接受他,会不会也在不知不觉中对天魔有了一丝情意?
毕竟她现在已经又同穹荒孕育了一对子女不是吗?
这双儿女会不会就是他们重新开始的希望?
少年伸手轻轻抚摸着依旧平坦得看不出任何端倪的小腹,这里面藏了一对小妖精,男婴灵智已开天赋魔灵极强,他能准确的找到她,就是因为有这个还没见面的小弟做指引,女婴还在沉睡,但是仙灵之气在他的感觉中十分浓郁,他们一人继承了天魔的两成骨血,另一个继承了八成玄女天脉。天赋资质都是三界中顶尖的绝佳,但是这样的骨血孕育时就十分危险,更不用说真正临盆的那一天,会是怎样九死一生的危险!
凰泽有些挠头,如果真的没有一分情愫在,她会为了天魔承受这样的痛苦吗?
凤云焕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伸手在他额头上轻敲一记,“你是你,他是他。”
少年愣了一下,不甚了然其中的意思,迟疑着摇头。
“你是我的骨肉不假,但是我没有做好准备之前,我没有任你,你也没有追着我纠缠不清。所以现在我在这里,你是泽儿。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魔骨又如何?他始终都是她的儿子,骨血的确是割舍不断的因缘羁绊,他曾经是她的耻辱,而今却成了她的福祉,她是在不情愿的情况下有了凰泽,出于仙性使然,她在当时选择送走他,自己身陷乱灵,理由绝非是母子亲情,而是仙心天道,不为恶就不能施以恶报。所以尽管他是从歹毒的算计中孕育,却没有着手任何一桩恶事,她不会仅仅因为他的出身就否定他的一切。历代玄女皆以天为名,自然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她能救别人,当然也能救他。
可是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这个儿子绝非凭空而来,魔骨仙心,的确与她有缘。
“那‘他’呢?”凰泽还是想弄清楚,心绪一波三折,他的猜测和她的态度大相径庭。
“……他太自以为是了。”沉默良久,最后能说出口的也只有这一句而已。
当紫玄的记忆复苏,凤云焕的回忆却并没有被抹杀,厌恶和缠绵矛盾却格外清晰。不是不动情,苏醒的同时她已经得知睿王和擎云魔尊其实就是一个人,穹荒的心思防不胜防,可是睿王也好魔尊也罢,两个她都有痴缠不断的揪心感——在被迫蜷缩在他怀中体会着他霸道的温柔时悸动的心,已经超出她能控制的范围,仙心未必能够永固,那样恶劣的情况下她被他牵动,其实她已经明白,换做任何一种情形下,他都有足够的本事让她为他沉沦。
她和他之间,一直都是从最坏的开端走起,可是即便如此,她也还是控制不住迷恋他。
只是……不甘心。
不甘心被他用种种强制的手段禁锢,不甘心他想要她就能征服她,不甘心他没有留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不甘心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强加给她。
明明可以用最简单的方式,面对面直截了当的问她要不要接受他,可是他却用了最让她厌恶的方式去算计她。他以为有了孩子就能留住她的人?他还是不够了解她,仙身可毁仙心却难灭,只要她还有一念清明,随时都能从法身中脱离,仙草灵台无数她想要重塑法身绝非难事。她之所以滞留罗浮仙山,当年何尝不是给他一个机会,可是她等来的就是他的欺骗!
一边困住她,一边指使血修魔族攻打天庭,口口声声说对她深情不倦,转过头就和女妖精打得死去活来——做戏给谁看?
就算前世的波折她都可以置之不理,这一世他还是没有半点改过的意思。
素手轻抚小腹,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当她第一次察觉到孕育了这双儿女时,她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向他宣告的激动,他也不会知道她小心翼翼保护着儿女的心情。
他想涉足她的世界,所以她对他最大的惩罚,就是沉默。
论修为他的确比她强大,但是修为并不能决定一切,他能禁锢他的自由,却骗不了她的心。现世报,总是来得格外凶猛,是他自食恶果的时候,就让他一个人细细品尝个中滋味!
“娘,给他一个机会嘛。”凰泽小狗样的伸出双手撒娇般的摇晃着她的手臂。
“就算再过一万年,他也还是穹荒,他从来都没有改变过,再给他一千次机会也是一样!”
她对他的了解已经足够,他的确比起之前要懂得温柔体贴,甚至学会了以退为进的诱|惑她主动,可是那些都无法掩盖他是天魔的本质。
欺骗一如既往,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谋,其实不堪一击。
他想要她对他动情动心,她也的确如他所愿为他沉沦,但是他别想从她身上得到一点回应,她受够了被他欺骗。说是她的报复也好,是她的反抗也好,总而言之,只要他还是穹荒,就别想从她身上得到一点真心。
讽刺的是,他一人分饰两角,她爱上了其中一个,却下定决心为另一个偿还恩情。
到头来,她才知道他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他是张开天网猎捕她的魔蛛,眼看着她步步沉沦,每一步都在他预定的蛛丝上,战战兢兢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