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袅袅熏香在这一刻尽数凝结,凤云焕眯起一双星眸,不带半点情绪既不强拨开陆紫丞的手,却也不迎合他的动作,两人近在咫尺,但迟迟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
炭火噼啪的轻响中,包厢里暗流涌动,危险的气息却在难言的情绪中异化成另一番一样的魅|惑——越是招摇夺目,越是见血封喉,可即便明知如此,还是深深吸引。
一念成魔,情心深种,陆紫丞怔怔的对上那双冷若碎星的寒眸,良久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说不清她清冷如月的目光中到底流转了怎样的光华,让他难以移开心弦,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她的一言一行让他越陷越深。仿佛曾经在金殿之上舌灿莲花力敌群儒的云沧史上最年轻的太傅并不是他,只一眼,万年沦陷,如果年岁可以在这一刻停滞,他毫不迟疑宁愿与阴司鬼蜮的阎王魔君签下契约,付出任何可怕的代价,也要留住与她对望的瞬间。
“陆紫丞,你看够了没有?”
清冷的声音紧贴着耳畔幽幽响起,倩影却已然飘到门前,金纱微动,冷香飘散。
陆紫丞身形微晃,一阵眩晕,立即意识到香气有异,盘膝坐地好一会儿气力才恢复,暖流从四肢百骸涌动,寒毒发作的痕迹已经悉数不见。
她故意出手迫使他运功驱毒?心中一阵惭愧,他的暗算已经被她看破,她立刻转身离去他也不觉得奇怪。早在大长老提出要试探她时,他就反对过,妙手医仙的名号不是凭空来的!
“紫丞多有冒犯,还请小姐恕罪!”
凤云焕冷哼一声,“陆太傅一介重臣,什么样的男女搭对不上,也需要用如此手段?”
陆紫丞无言以对,目光闪烁,很多情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对外他至始至终都是东山陆氏的嫡长子,族中争斗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光天化日|明说,或许大长老就是算准了这点,才故意下手挑动他体内寒毒,引得凤云焕对他顿生猜忌。万家酒楼外暗中埋伏多人,都是大长老的心腹,他更是不能多说一词!一切尽在不言中,纵然心中有千言万语,他能表现的也只有一个愧对的眼神,如果她和他能心有灵犀,一定就能看得懂。
情非得已。
凤云焕脸色一变,生生将噙在唇间的字句吞了下去,他的恳求她看懂了,可越是这样越是让她想要将他推远!陆紫丞,风光在外的陆太傅,背地里却是受到家族钳制只能违心行事的傀儡,纵使在外有多少fēng_liú无双,内里也是稻草淤泥不得施展。
难怪他会一直困守宫中,难怪她一回京他就急着现身,难怪他到神医堂问诊时都要遮挡颜面——当这一切的不同寻常,背后跟着一道如山般不可撼动的阴影,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坐下,你的毒还没有完全解开。”
微敛清冷,凤云焕伸手一指戳中陆紫丞肩膀,陆太傅席地而坐,眼底一抹感激,被她一带而过。东山陆氏,躲不过就无需再躲,堂堂隐世豪门,找上她一个根基不厚的朝臣之女,到底为了什么?一抹凉薄的笑意隐没于金纱之后,她倒要看看,陆氏还能借着陆紫丞的手做些什么?至少她很清楚一点,他们只是将她当做桥,抛砖引玉不知要钓上哪一尾大鱼?
包厢中再次恢复静谧,银针再出,却比上一次还要多,根根刺向胸前要穴。
陆紫丞纹丝未动,气息平缓,就连剑眉也没微动少许,凤云焕无声开口,慢慢摆出口型。
“陆太傅,若我此刻手抖,一针偏差,你命休矣!”
“紫丞没有半句怨言。”同样的唇语,陆紫丞长出一口气,脸上终于现出几分轻松笑意。
……
敏王府,内院。
林宇珩今天情绪不错,脸上的伤痛也缓解不少,很是大言不惭一番才从妹妹房中离开,他前脚刚走,后脚郡主林语清的心腹立即就从门外闪身进来,贴在郡主耳边急匆匆的私语。
“什么!你说凤云焕那个疯女人竟然勾|引了陆太傅,此刻正在万家酒楼私会?”
眼神十分凶狠的瞪向心腹,见侍卫十分郑重的点头确认,林语清一把掀开锦被,从床|上起身,“反了她了!真是反了她了!可恶!她就是故意要给我兄长难堪是不是?狐狸猸子还真骚气,竟然连陆太傅那种人都勾得到手里!”
林语清心中憎恨到了极点,陆紫丞是什么样的人,她怎么会不知道呢?要知道前几年她亲姑母媚妃在宫中十分得宠,她和林宇珩两兄妹时常出入皇宫,她一早就认识了陆紫丞,那会儿陆紫丞刚刚成为太傅,身份尊贵平素又少与人言,在圣驾面前十分得宠,因此宫中不少贵人都不敢主动上前打招呼,正给了她上前搭讪的好时机!
先下手为强,何况她还是得宠媚妃的亲侄女儿,在宫中就连不少不能经常得见圣驾的妃子还要看她们兄妹的脸色,求着他们给引荐到媚妃面前,能和媚妃常走动的话,自然就有见到圣上的机会!
结果她主动上前跟陆紫丞打招呼时,陆太傅只是略微停步,点头示意一个字也没跟她说,就转身离开。林语清永远也忘不了当时她被晾在当场,被还是奶娃娃的九公主嘲笑的模样!
奇耻大辱,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原本林语清进宫时就打听得一清二楚,陆紫丞的身份家世,她准备充分,只要他拜倒在她裙下,她嫁入东山陆氏就指日可待!他就是她要踏入隐世豪门的第一块垫脚石!
结果——全都被他冷冰冰的拒绝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