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紫丞脸色一变,立刻就要从软榻上起身,然后立即被凤云焕按回原地,“让他等着!”
“可是……”他还要再说,就见金纱微动,紧接着三根银针将他定身,凤云焕眯起星眸,“再发作两次,你的修为就毁了。陆太傅,你要拆我恩师的招牌还是打算踢凤府的场子?陆太傅,驱毒的药草不能用第二次,你手上还有别的药草,不如一次都拿出来!”
“紫丞知错了,小姐勿怪。”陆紫丞露出一个无声的笑容,“这里没有陆太傅。”
凤云焕轻哼一声,“若今天来找我的人当真是‘陆太傅’,你以为凤府嫡女会出手相救?”
密室门外脚步渐远,两人同时皱眉,讨交情卖人情的话都是说给别人听的。
陆紫丞的目光落在她仍旧按住他手腕的素手上,神色温柔。凤云焕收了银针,银针一尘不染,染过一寸冷光,低声开口,“寒毒最重保养,但不是静养,冬末春初最为危险。”
“受教!”最后一句话,陆紫丞听懂她的意思,前面都是说给陆氏探子听的,但是最后一句分明是在提醒他,冬月虽然难熬,但是往往因此格外注意,反倒不容易发作。
“凤小姐可以留在此地,待我将他送走,再伴游京城。”疼痛退去,陆紫丞坐起身。略一整理依旧是一身清朗俊逸,翩翩公子模样,疏离寒意消散不少,只是细看下仍有两分憔悴。
“赶得走一时,赶不走一世,陆公子出门难道一直要避开他不成?”该来的总要来,云沧陆氏两门,南阳王府自东山陆氏分家另立,其中种种缘由凤云焕也听说过一些。
她与一方往来,等同于得罪另一方,她既然选择与陆紫丞结交,被南阳王一派找麻烦就是早晚的事,躲也躲不掉。只是她爹凤侯那边,只怕还要嘱咐一番。
“南阳王府是我族分出的一支,不过现在另立门户,与东山陆氏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陆紫丞笑容苦涩,望族豪门分家有两种,一荣一辱,南阳王府这一支便是东山陆氏的耻辱。二十几年前弟慕兄嫂,求爱不得,屡次暗下毒手,直至恶行败露,兄弟阋墙,最后弟弟另起一支人马,从东山陆氏分离出去。因身负护驾之功,有南阳王封号,陆氏无法以正家法之名动用私刑处置,只能眼睁睁看着作恶的陆万钧大摇大摆的离开。
这些都是能对凤云焕直接说的,这段往事绝非秘密,虽然云沧百姓因为顾忌陆氏不敢轻易议论,但是只要稍加打听,就能从头问到后,因为——当年的陆万钧放话只要大嫂一日|健在,他就一天不会放弃希望!就算大嫂不在人世,他也求生不能同床死亦要同穴!
陆万钧撂下狠话当日|就在京城,京城中空置一座南阳王府,他却去了封地,从此少现人前。坊间传言,南阳王广交天下奇人异士,特别对海外仙方及游方道人格外礼遇,其心为何,自不必提。南阳王封地盛行巫蛊之事,巫祠庙观不计其数,据称南阳王驻颜有术。
“南阳王长情错爱,执迷不悟,为何?”
凤云焕暗中摇头,兄弟阋墙从古至今都是常有,越是亲兄弟,越是感情深,越容易脾气秉性相近,审美一样一点也不奇怪。所以喜欢上同一个女人也没什么,稀松平常。
但是在皇族权贵中,被兄弟两人同时爱上的女子,绝对是个悲剧,倘若是身份相当,或许还能落下一个祸水红颜的名号,出身卑贱的,十有八|九都会成为乱葬岗中一缕无依孤魂。
“因为我娘亲当年曾经救过他一命。”陆紫丞沉声应道,见凤云焕脸上并无不屑鄙夷才又接着说道,“我娘亲未出阁前,是江东水家的二小姐,水家男女好武善战。跟随我舅父游学途中,遇上歹人劫道,愤而出手,救下一名老者和一位前去求医的少年,少年就是陆万钧。”
当年陆紫丞的娘亲水懿蓉名为水府二女,实为大小姐,水府嫡长女自降生就是痴儿,无魂无魄,当年潼玄真人苦心救治,最终未果,引为憾事,待到九岁,嫡长女夭折,水夫人抱着长女痛哭,竟然追着长女离世。水府嫡系于是只剩二女水懿蓉,后来水老爷又从水夫人娘家过继一名丧亲少年,也就是陆紫丞所说的舅父。水老爷日理万机无心教女,因此水懿蓉自幼就是跟在小哥哥身后长大,性格也不像寻常女子温婉,反倒如男子般好爽利落。
当年救下陆万钧和他随行的老管家时,水懿蓉女扮男装少年模样,陆万钧也是少年,年纪相仿,很快就同水家兄妹混得熟识。直到水家兄妹两人将他送回陆家,一切悍然大变!
水懿蓉与陆万钧的双生兄长陆博雅一见倾心,家世相当,又互生好感,不出月余就定亲过礼。等到陆万钧就医修养返回陆家,才发现救命恩人已经成了准兄嫂,而他之前也曾怀疑过水懿蓉是女儿身,只是碍于旧疾未愈,这才没有再追问下去。一种被骗被背叛的耻辱油然而生,一个是他最敬爱的兄长,另一个是他的救命恩人,两人背着他在一起,竟然连大婚也没有告诉他?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心里有鬼,为什么不敢告诉他!
陆万钧越想越不对劲,很快,这种憋闷和质疑就异化成了异样的情愫,他爱上了水懿蓉。
就在陆博雅大婚当夜,陆万钧借着酒劲闯进喜堂,当场将水懿蓉打伤,喜事险些丧事。
水老爷大怒,当夜启程带着女儿返回水府,扬言退婚。二十年前水府的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