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雁忙忙地上前來查看我。轻轻地摇晃一下小心翼翼道,“公主。”
许久眼睛才能看到映雁满脸泪痕着急的脸。
若不是映雁进來,我如今怕已是沒命的了罢,我还以为今日当真是可以死在他的手下的。
有冰凉的眼泪落下來,我喃喃道,“映雁,让我去死吧……”
映雁听得这一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泪便喷薄而出,热热地砸在我的手背上,“公主正当大好年华,好端端的快别乱想,不是有句话叫好死不如赖活着……”
还未等她说什么,严奕又忽然走上前來,两手撑在身前,斜睨着我道,“哪有那么容易就死了。你杀了我儿子,也该付出代价。”
一边的映雁身子瑟缩一下,半晌却又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将军,其实……”
“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滚出去。”严奕正在气头上,头都未回地厉声打断映雁,映雁一愣,随即眼中慢慢地蓄满了眼泪,侧头奔出门去。
我却忽然松了口气,失掉孩子的事原与映雁无关,若是方才严奕沒有打断她由得她说下去,虽然严奕知道是我故意为之,但是谁知道他气怒之下会不会迁怒旁人,如今虽然映雁是受了委屈却好歹性命无忧。
房中只余我们二人,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身子本來不好又加之小产,方才又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经过这一番折腾下來,早已是筋疲力竭了。
半睡半醒之际,我迷迷糊糊的看向面前的人。
严奕站在**前背光而立,夕阳的余晖仿佛为他踱了一层耀眼的光芒,周身都金光闪闪,不光是他,连房中都是一片金光灿灿。
忽然想起,这样好的晚霞真是许久沒有见过了,我记得还是在初见严奕的时候,也是这样金光灿灿的一片景象,他便在这一片灿烂中伴着琴音袅袅來到我面前,一张年轻的脸意气风发。
而如今我已经快要忘记他肆意张扬的少年模样了,说起來,他如今也才二十出头而已,却有着与从前截然不同的老练狠辣。
我们都变了,时光匆匆,从不等人,而我们也再回不去当初青涩的少年模样了。
也许从一开始便定了“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结局,只是我们从來沒有留意。
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他忽然沉静下來,仿佛方才像头愤怒的狮子叫嚷着要杀人的并不是他一般。
眼睛有一下沒一下地微睁着,眼皮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起來。
直到外面晚霞退散,夜幕降临,房中黑暗一片,他几乎要一动不动站成一座雕塑,我终于支撑不住要合上眼睛时,严奕低沉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许是因为长久未开口说话的缘故,声音里有一丝细弱的沙哑,“倾颜,安阳要守不住了。”
这样无奈又无力的一句话伴随着暗哑的嗓音说出,不知怎么的,我忽然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安阳守不住了。
便意味着大凌又一次的惨败,悲剧将会再次重演,也许很快我们便会面临两年前的抉择,死或者逃亡。
我要说些什么,可是张了张口才发现什么都说不出來,如今我们算什么呢。说是仇人可我们明明都姓凌最应该同仇敌忾的,可说是亲人一样的人我又恨毒了他。
可是他这却仿佛只是一句喃喃的倾诉,在我纠结要不要说些什么时,他已经自顾自走了出去,那高大的身影竟是有些摇晃的。
我听到他嘱咐门外的人,“照顾好她。”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