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门口看出去,可以看出天已差不多亮了。我在休息室又坐了一会儿,去街上买了两个包子,想着要不要给林书南带一个。只是还不知道他何时能醒,醒后能不能吃东西,想想还是算了。要是医生他只能吃流食,那就枉费了这包子了。
回到病房去时,两个护士已不见了踪影。我走到病床前,看着林书南的睡颜,突然有怕他醒过来。要是他突然醒来,我该些什么?两个人四目相对,会不会很尴尬?我这么想着,不觉间就走了神。
可是,就这么一走神的时间,他就睁开了眼睛,我甚至没看见他是怎样睁开的,只是当我注意到时,他已在看着我了。我大吃一惊,然后做了我这辈子做的最破坏气氛的一件事。
——我把一坨口水滴到了他脸上。
在那一瞬间,我几乎想把林书南一掌拍晕过去。
上天作证,我真的只是因为刚刚走神太厉害,不心张开了嘴,以及不心及时咽下嘴里的口水的!拜托拜托,林书南现在应该还没清醒,他一定不会注意到情况的!呃,不过,他好像露出了惊恐的眼神诶,该不会认为我要吃了他吧?
我定了定神,默默地,淡定地伸出手,用袖子把那一坨口水在他脸上抹匀。嗯,他的表情好像没什么变化,应该,大概,也许是根本不知道我在做什么吧。这孩子还没清醒,我先出去坐一会儿,等他清醒过来了再进来好了!
我原打算去休息室坐上半个时,可是一出了门,又恋恋不舍起来,昨夜紧张了一夜,到现在还不免有些后遗症,总觉得这时候一出了门,就要成了生死永隔一样。但一想起自己刚刚的窘相,我连忙把这忧伤而矫情的想法收起来,带上门,快步地往休息室走去了。
休息室里此时已有了另一个男人,那人正拿着一张报纸,喋喋不休地抱怨着什么,听来似乎是他老婆的老板人品不行,出了工伤还不给带薪休假什么的。他的抱怨声让我难以平静下来,心里一层层地烦躁,想即刻冲回林书南的病房去,但想起自己刚刚的样子,连忙又收起了这想法。想想外面天应该亮了,不如出去走走。
一出门,我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路上可够冷的!但我并没准备回去,径直向街道走去。
这时街上的人还不太多,医院门口的店里,有还缠着绷带或刚打完针按着棉球的孩子,在向父母撒娇讨要零食活着玩具。店老板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我猜想他做生意一定不怎么费力气,毕竟父母是很少拒绝生病或受伤的孩子的需求的。
我走上街,才走出去没几步,就有一辆摩托车“呜”地一声开过来,声音巨大,速度极快,让我不得不立刻联想到“交通事故”四个字,这让我的心情变得有些糟糕了。
刚转过一个拐角,一辆大车开了过来,虽然速度算不得快,但它庞大的身躯和巨大的声响,让我情不自禁地缩到马路最角落的地方。林书南大概就是被这样的车撞伤的,当时痛不痛呢?哦,不对,伤得这么严重,该是即刻失去了意识的。想到这里,我不禁觉得有些宽慰。
我绕着医院周围的马路走了有三四圈,直到冻得瑟瑟发抖,看看表,已过去了半个多时了。是时候回去了。
我在医院的大厅里坐暖了身子,才回到病房,此时林书南仍睁着眼睛,我推门进去时,他也没有扭头,大概是头颅转动不太方便。
我走过去,他将目光转向我。我发现柜子上的水杯有人动过,大约是护士来过了。
“你可算醒了。”我,“感觉如何?”
他没回答,也许他现在的状态不太适合开口话,我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自言自语地道:“我之前可担心你了,从接到电话开始,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我从昨晚接到电话开始,把之后经历的事全部告诉了他,包括我怎样等他,包括我去看了袁芊骊,不过,我明智地跳过了口水那一段。那件事不存在,嗯,一定是我的错觉!
林书南没有揭穿我,不过那是因为他一句话都没,我看着他平静的表情,不由觉得心虚,话得不到回应也有些无趣,于是我不再话,坐在病床边,开始神游天外。
手机响起了,是玄晓之打来的,我刚按下接听键,听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听林书南出事了?”
“你消息挺灵通的。”我。
“我只听了是车祸,具体怎么回事却全然不清楚。他在哪个医院,现在情况如何?”
“在镇中心的医院,跟袁芊骊同一处。”我,“现在虽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还是不怎么能动的样子。”
“我下午来看他。”玄晓之。
我看了看病床上的林书南:“他未必想让别人看见他这副样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他是这么的?”
“他不话。”我。
“那我就当他默认了吧。”玄晓之,“真是的,谁没个狼狈的时候?想这么多干嘛。我下午过来,等我啊!”
“喂等等,你的下午是什么时候?以你的德性,是不是要等到晚上了?”
然而那边已经挂了电话,“嘟、嘟”的忙音传来。我估摸着,玄晓之那人,连葬礼都迟到,想来探病也是不会准时出现的,保不齐半夜才来。
手机自动锁屏了,我看着屏幕上映出的我的脸,突然想起一件事,赶忙把屏幕按亮,看看自己的样子,果然,我盯着俩黑眼前,头发乱得像打了个鸡蛋在上面,面色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