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入拍卖大厅时,这边还没有任何动静,只是不少宾客刚刚到场,甚至都未曾落座,秘书看了一眼坐席首排,并没见到陈靖深,她四下找了找,都没发现他的身影,她正要掏出手机拨打电话,我忽然感觉到脖颈上一丝冰凉,因为和身体剧烈的温差以及毫无预料的动作,我本能颤抖了一下,我飞速转过头,陈靖深笑着站在我身后,我松了口气,“你怎么神出鬼没。”
陈靖深语气很无奈说,“这什么世道,讨好女人竟然这么难。我下午想起来给你准备的这件礼服没有合适的首饰做搭配,就吩咐人在珠宝楼挑了最新款式送来这边,你从电梯内出来我就看到了,是你没有察觉我。”
我低下头用指尖勾住垂在锁骨处的紫红色水钻,钻石图案是比翼鸟的形状,两只交颈纠缠在一起,颇具新意。
我对于图案并不关注,但我发现陈靖深给我买的每一份礼物都是紫红色,没有一次例外,不论是衣服是首饰还是皮包,包括公寓内的家具陈设,都刷了一层紫红色的漆釉,我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想到那个眉目间落了一颗朱砂痣的女人,心里竟然微苦。
我从不喜欢紫红色,从来不。
两年时间,他**爱我纵容我保护我,他掌握了我一切偏爱与口味,唯独在颜色上,他永远视而不见我的喜好,总是固执替我做主。
我的好心情在顷刻间被浇了一盆冰凉的冷水,沸腾起来的兴奋与冲动归于原位,再不能燃烧。
我挽着陈靖深手臂,意兴阑珊的看着那些交谈甚好的男人女人,他们有许多都在看向我们这边,大有和陈靖深畅聊的想法,可他只是垂眸时不时和我搭上两句话,并没有接纳任何人的意思。
陈靖深平生最厌恶的事就是拉帮结派勾结党羽,他作为局长,战绩显赫,同时手握重权,想要巴结他周旋办事的人不计其数,很多都非常隐晦,如果他稍微有一点懈低贪欲,早就被这趟永远无法平静的浑水带入沼泽泼尽一身泥污。
树欲静而风不止,唯有近乎偏执和冷漠的把控自己,才能在这条路上站稳脚跟,不被殃及和牵连。
拍卖仪式提前二十分钟有大批礼仪秀从偏门入场,迅速淹没在人群内。我和陈靖深被请到第一排贵宾席入座,当全场宾客都坐好后,祝臣舟才携着黄卿姗姗来迟。
他们一进场便吸引了全部目光,众所周知这样的慈善晚宴是政府作为后台和商界人士强强联合举办的盛典,能够荣获主办方所有权,是一种实力和地位的彰显,没有尽善尽美的人脉根本无法抢到这根橄榄枝。
商业界是一个巨大的阵营,穿着不同的战服,操控着五花八门的计谋,没有谁是真正的同盟,各自内心揣着九曲回肠,都为了去赢。按照祝臣舟的年纪与阅历,根本没有资格担任这样盛事的主办方,可他的城府与手腕却为大家津津乐道,同样也令人胆寒,我能察觉到每个人在面对祝臣舟时脸上的神色,敬佩而疏离,探究而谦卑。
他这个人,只能点头之交不可肝胆相照,否则会随时反扑钳制你,他眼中没有所谓道义与情分,只有利益和输赢。这样的男人不可否认会成大器,但也逃不过众叛亲离。
祝臣舟走到第一排扫了一眼椅子上贴着的名帖,商泽宿目前还没有到,首排只有我们四个,和靠近角落位置并不熟悉的几个陌生男子,除去中间位置,黄卿原本要挨着我坐下,可祝臣舟忽然拦住了她,在她略带诧异的目光下,径直走到我旁边位置,非常端正的坐下,他语气内带着懒散和轻佻对陈靖深说,“陈局应该不会介意我坐在这里。”
陈靖深笑着目视前方,主持人在台上做最后的备长作,现场大批记者蜂拥而至围拢在两侧,相机对准我们四个不停的闪烁。
“我介意祝总就会换个位置吗。”
祝臣舟笑得非常开心说,“当然不会,陈局的介意对我而言没有丝毫用处。”
陈靖深说,“我也认为不会,祝总装聋作哑的本事,非常的得天独厚。业界无人不知,与祝总试探渗透,就是浪费时间的无用功,周旋一天**也撬不出半点口风,反而绕得自己头昏脑胀,那我何必回答你的询问”
黄卿站在那里有些尴尬和难堪,她握着手包,眼神凌厉刮在我脸上,我不惧怕她,只是觉得她的仇视与嫉恨用错了地方。
祝臣舟光顾着和陈靖深说话,并没有牵住她手扶着她坐下,这是一些宴会的礼节动作,男宾客要非常绅士邀请女伴落座或者饮酒跳舞,女性会始终处在一个被动的局势里,就是为了衬托男伴的决策主导地位。可祝臣舟似乎把这件事完全忘在脑后。
黄卿咬了咬牙,脸色由红转白,由白到青,最终她自己坐了下来。
台上的灯光此时完全昏暗下去,两侧的帷幕朝中间慢慢并拢,最终看不到任何事物,只能从鼓起的位置猜测到有人在摆放东西。
祝臣舟的指尖在椅子扶手上轻轻叩击,他的半张脸孔都隐没在全场的黯淡下,只能从若有若无的微光中窥探到他的五官和眼神,很模糊不清。“其实坐在哪里,私交和什么人来往,这些都不重要,拥有自信的人是不会在乎这点微不足道的事。以陈局的权势和为人,应该对沈秀的贞洁与忠诚很相信才对。毕竟是未来太太,这点规矩怎么也懂。”
陈靖深的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温和,他缓慢握住我置放在膝盖上的手,在掌心来回摩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