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商听名扬说了实际交粮的数量与账册不符的事后,心中也起疑惑。 他本来想找来里陶管家问一问究竟,可是他细一琢磨,感觉其中必有蹊跷,便不动声色,将此事放在心里。
夜晚,他心中有事,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起床小解时发现里陶管家与一名家丁正在后院墙根处窃窃私语,两人甚是投入,以至于没有发现季商。
季商蹑手蹑脚靠近他们,屏气凝神地听他们的对话。
隐隐约约,他听见里陶管家说:“把信送出去,告诉曹将军,粮草都好好保存着,曹军入城一定有粮食。”
季商心中一凛,第一个念头就是:果然里陶在筹粮时做了手脚。紧接着产生的念头就是惊讶,惊讶里陶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充当了曹军的内应。
怎么办?出去揭穿他?不行,万一他狗急跳墙伤害季商,季商恐怕抵挡不住他,自己被害也就罢了,万一里陶孤注一掷,毁了季家,伤害了母亲就不好了。
季商稳定心神,等着两人说完,那名家丁翻墙出了院子,里陶管家四下看了看,离开的此处。季商这才敢大声喘气,连小解都忘记了,快步回到卧房,躺到床上,惊魂未定。
他满脑子都是疑惑,里陶何时投靠了曹军?里陶把粮食藏哪里了?里陶打算怎么对待季家?里陶……思绪杂乱,也无法得到答案。竟然一夜无眠。
第二天,季商起床后匆匆穿戴完毕,就要出门。迎面撞见里陶,里陶如往常一般行礼,可季商竟然不敢正眼看他,匆匆点点头,就跑开了,留下一肚子狐疑的里陶。
季商直奔设在城中的中军军营,想把发现告诉名扬,可是守营士兵告诉季商,名扬去城头察看防务去了。季商又去城墙,被守卫拦住不让上去。季商表明身份,要他们通传一声,守卫勉强去了。可是等了好一会儿,守卫气喘吁吁地回来,说:“将军不在上面。”
“那将军在哪里?”
“将军的行踪是秘密,不能说。”守卫说道,“而且我们也不知道。”
季商无奈。这件事非常重大,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心中忐忑,在街上踱步。里陶是季家老仆,一直以来对季家非常忠心,而且起到了支柱的作用,他即使做曹军内应也未必是为了害季家。季商未能弄清里陶的动机,如果直接告发里陶怕里陶性命不保,如果找里陶面谈又怕里陶抵赖或者狗急跳墙。怎样可以暂时稳住里陶又能破坏他的行动呢?
季商忽然心生一个想法:找到里陶藏粮食的地方,然后带上官军把粮食都拉走,暂时不揭穿里陶,待战事结束,再问里陶。
季商一咬牙,就这么决定了。他加快脚步,回府去了,便开始他的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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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扬偷偷出城去了,他来到城东三十里的地方察看地形,盘算着如何击败曹军。一路上他心里都在思索昨天得知的一个信息,里陶管家在筹粮时竟然吞没了七千石粮食。里陶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把粮食弄哪里去了?
里陶吞没粮食是为了自己,恐怕说不通。他要粮食干什么?不可能卖给名扬,战后他也不可能把这些粮食拿出来卖。只能解释为他不想帮彭城军守城,换句话讲,他在帮曹军。
那么只是里陶在帮助曹军,还是季家也在帮助曹军呢?名扬不得而知,他现在不得不对季家也心生戒备。他那天离开季家之后,就命令姬采安排人监视季家了。
简雍和糜竺之间必有一人是内鬼,那么里陶和他们有关系吗?
里陶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物,他投靠曹军有否名扬并不在乎,名扬只对粮食感兴趣。名扬要通过里陶找到粮食。而抓内鬼的关键,还是在简雍和糜竺身上。
现在糜竺的关押之处无法查知,但是再过两天,名扬就能确定目标了。
名扬回到城中,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曹军丝毫没有放缓攻势,名扬回到城中得到第一个消息就是西门城墙也被严重损毁。名扬眉头一皱,午饭也不吃了,直接登上城楼,身临前线,指挥士兵修补城墙,抵御曹军。
曹军见到城墙坍塌出一个缺口,虽然不大,但破城的希望陡现,士气大振,集中力量向那处缺口猛扑过来。名扬拔出双刀,站在缺口处,直面登云梯而上曹军士兵。名扬化作鬼神一般,右手舞长刀,刀风过处,敌人身首异处,从高处落下,右手舞短刀,在身前画圆,击落城下向自己射来的箭矢。一处缺口,名扬一人当关,曹军蜂拥而上竟不能突破,彭城守军在名扬身后拼命搬运石块土块堵缺口,战至黄昏,曹军仰视城楼上的名扬不敢再上,城楼上的守军也不再射箭,整个场景如同定格一般,在夕阳的照耀下,形成一幅惨红的画面。
曹军中军响起鸣金之声,城楼下的曹军开始缓缓退却,今天曹军距离破城只有一步之遥,依然铩羽而归,曹军上下愤懑不平,对名扬又是憎恨又是真心佩服。
见曹军退却,名扬缓缓走下城头,从他处赶来的黄达和吕蒙急忙扶住名扬,搀扶他去休息。名扬这才吃上一口饭,但也只是稀粥。军中粮食已经捉襟见肘了。
名扬叹了口气,说:“粮食不多了?”
吕蒙说:“像这样吃,还能再吃五天。但愿曹军也没有粮食了。”
名扬说:“李异如果袭击粮道成功,曹军只怕就没有粮食了,所以我们只要坚持就能胜利。”
他喝了一口粥,然后招呼两人靠近。他低声说:“城中某处有许多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