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玻璃墙角落的拉门,就是一条花岗岩与木头相间的小径,跨过绿茵茵的草地,直通向不远处的小型湖泊。小径的尽头,是一个造型精致的码头,立着四根古朴的木柱,其中一根柱子上,系着一条绳索,绳索的另一端,是一条尖头木舟。
水面微微地荡着涟漪。
此刻,余城正懒洋洋地躺在木舟里。
他双手枕在脑后,脸上盖着一本书,像是在睡觉,手边还有一根钓鱼竿。
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日光渐弱,浮云暂歇,蔚蓝色的天边染上了一抹橘红色的霞光。眼前的景象,看起来就像是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
孙子期拉酌奇地想往前的孙乐童,伸出脚尖踩了几下那条绷直的绳索。木舟被拉扯着晃动了几下,在平静的水面上晕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余城被晃得醒了过来,一手扒拉开自己脸上的书,一手半撑起自己的上身,睡眼惺忪地抬起头。
孙子期站在木码头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而他们的小崽子则被牢牢地牵着,一脸兴奋地冲自己挥手。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逆着光,整个世界都披上了一层温柔的茸光。
他的女人和孩子站在那里,安静等着他。
余城愣了愣。
一瞬间,心中翻涌着一股不知名的情绪,烫得他胸口发热。
他就这么愣愣地回望着他们。
过了很久很久,才低着睫毛,缓缓地笑了起来。
***
余城随意地划了几下桨,就将木舟送回了码头边,他动作熟练地将绳索捆紧了几道,不让木舟再度飘远,随后连梯子都懒得走,双手撑起就要直接跃上地面。
这时,孙乐童奶声奶气地打断了他的动作:“蜀黍,我也想划船。”
余城闻言挑了挑眉,又将绳索放了几道,伸手去抱他。
孙子期有些担心:“水位深不深?他不会游泳。”
“不深。”余城安抚她,“我找人挖的。”
孙子期疑惑:“你前面不是有一个挺大的游泳池吗,后面还挖个水坑干嘛?”
她还以为这是个天然湖泊呢。
余城一双有力的臂膀稳稳地托着孙乐童,向她解释了一声:“这里养鱼,有时自己钓。”
“……”孙子期无语。
“你呢,也下来?”余城把孙乐童放在船头,向她伸出一只手。
“不要。”孙子期想都不想,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声,“你顾好他。”
余城还是想她也一起来:“真的不来?我以前在剑桥做过船夫,技术过硬的。”
孙子期坚决摇头:“不要。”
那么小一条木舟,哪里塞得进他们三个人?况且自从五年前的事情后,她很有一些惧水,除了孙家别墅的那个小池塘,这些不知深浅的地方她都是能避则避的。
于是余城也不再勉强她,让孙乐童乖乖坐好,解开木桩上的绳索,自己划着桨就往湖心去了。
孙子期弯下身来,坐在木码头上,两只修长的腿悬在半空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晃。
那父子俩好像玩得挺开心的。
余城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一件救生衣让孙乐童松松垮垮地套上,孙乐童兴奋得很,他这个年纪正是对身边事物感兴趣的时候,时不时嘴里就蹦出几个天马行空的问题,而余城也正好能不失偏颇地解答他的疑惑。
水清见底,行舟的过程中偶尔会有几尾鱼游过,孙乐童小心翼翼地扒着余城的腿往下看,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睁得圆圆的。
这时,余城就会懒洋洋地给他科普:“喏,这就是鲫鱼,能吃,不过不好吃。”
然后孙乐童就会点点头,半懂不懂地跟着念:“知道了,叽鱼。”
余城听着他奶声奶气的读音,只是笑,也不强硬地纠正他。
孙子期远远地看着他们,这么一会儿时间,落霞红得更深沉了,她摸起手机看了看时间,然后打开照相机照了一张眼前的景象。
随后才拍拍灰尘站起身来,拨通了余城的号码。
嘟——
嘟——
“怎么了?”余城的声音带着慵懒的笑意在耳边响起,隐约还能听见孙乐童奶声奶气的声音。
那条小小的木舟也相应地在湖中心停了下来。
远远地,也能看见他的面容是朝向岸上的自己。
孙子期抿着唇,轻声道:“我回去煮饭,你们不要玩太久。”
***
余城别墅里的冰箱永远都不会是空着的。
他一个人住,负责打理他起居的阿姨跟门卫就住在铁闸那边的屋子,每日除了打扫,还会按吩咐给他准备饭食。今天他提前打了招呼让阿姨不用煮饭,送一些新鲜食材过来就好。
孙子期拉开双门冰箱,查看了一下里面的东西,决定做顿中式晚餐。
她自己喜欢吃辣,但孙乐童还小,余城胃不太好,所以菜式还是做得偏清淡一点。一个柠檬鸡。一个沙茶牛肉。一个砂仁焗排骨。一个茄子酿豆腐。一个上汤娃娃菜。
汤嘛,来不及炖了,喝白开水吧。
她下厨速度很快,手势也漂亮,三两下一个菜就装了盘。
砂仁焗排骨的用时稍长,她盖上锅盖在一边静候。一回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一大一小已经进了厨房的门。
“去洗干净手,过来端菜。”她一边擦干手,一边淡淡地交代了一声。
“好——”孙乐童乖乖巧巧地应了,回身往洗手间哒哒哒地跑。
余城把钓竿倚在门边,赤着脚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