娠找的是一家近海的砂锅粥店。
坐在五楼的包厢里,推开窗户,就是一片免费沙滩。现在入夜了,沙滩上人不多,只偶尔经过几双手牵手月下散步的小情侣,外面看见里面的可能性不大,而且他们待会儿是一堆人在一起,也不用担心被偷拍,所以干脆大大方方地敞着窗。
据娠说,今晚有超级月亮,月球跟地球距离会比平常近一些,所以看起来显得很大。
这不是什么媳事儿,早几年孙子期在洛杉矶也遇见过这种天文现象。但或许今晚是因为近海吧,月亮甸甸地坠在海平面上方,清冷的光线铺满水面,显得比她之前见到过的更为明亮。
砂锅粥煮起来需要时间,孙子期先点了几个单让厨房准备,随后便起身到窗边倚着吹风。
海离得不远,不用特意侧耳,也能清晰地听见潮水的声音。
她一只手支着下巴想事情。
关于蔺晖,关于孙乐童,关于余城,还有,关于自己。
想得认真,连十几分钟后包厢门被拉开,余城带着一身寒气进来的声响也没发现。
他直接从背后搂住了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一半重量压到她身上。孙子期先是吓了一跳,但嗅到他身上的气息跟手臂上的药水味,又瞬间安定了下来。
“怎么这么快?”
“刚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就到半路了。”他短短回答一句,转而问她,“发什么呆?”
“没,看月亮。”她指了指外面。
闻言,余城也将头探了过去,沉吟半晌,才道:“跟个饼似的。”
“……你饿成什么样了。”孙子期轻飘飘地乜了他一眼。
余城摸了一下她的长发,又没头没脑道:“中秋快到了。”
“哪有这么快,还得将近一个月呢。”孙子期拍了拍他箍在肩上的手,“郑平洲他们呢?”
“这儿这儿,老同学!”
后头传来一声清脆的敲碗声,回头一看,郑平洲、岑森林、钟煜几个人都嚼着笑落了座,正正地对着他们。
郑平洲手里懒懒地拿着根筷子,一脸欠抽地冲他们笑:“啧啧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痴男怨女呢,你们才没见几个小时,怎么搞得像生离死别多少年一样?要不要这么腻歪?”
坐他旁边的钟煜直接给了他一个脑巴掌,说:“就你事多。”
“哎,我还好心放了你两天假回去治脖子。”郑平洲捂着脑袋道,“忘恩负义啊臭小子。”
“哼。”钟煜脖子上还贴着膏药,扭头给了他一个高贵冷艳的白眼。
岑森林拿着餐牌,一脸温笑,一边看菜单,一边看他们吵架。
余城没理他们,直接拉孙子期入座,孙子期犹豫了一下,挑着一个挨近岑森林的位置坐了下来。
岑森林指着餐牌让服务员小妹多添了几道菜,随后拿起水壶替身旁的孙子期斟了点热茶。孙子期垂着眼睛等他斟完,才低声道了一句:“谢谢。”
她明显的意有所指,两人都心知肚明,岑森林只温和地笑了笑。
“你们也坐。”孙子期回头让那两个守在角落的小青年也一起过来。
小粒摇了摇头:“没事的,太太,我们刚才吃过了。”
“坐着吧,”孙子期轻声道,“现在人多,不用绷那么紧。”
小粒软软地笑了笑,没动,她一不动,娠也就不动。孙子期见他俩这样,也不再勉强,由得他们去了。
结果这两句低声的交谈被郑平洲听了去,又有了调侃的素材:“不是我说,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喜事儿啊?抓紧的,趁我现在还没升到天价,婚礼跟拍可以找我啊,我收费不贵哒!”
“……”孙子期自顾自喝茶,白眼都懒得给他翻一个。
还是余城懒洋洋搭了句话:“你先把这部电影的本给我收回来了,我再考虑到时候是给你钱,还是杀了你祭天。”
郑平洲一听这话就做了个娇羞捂胸状:“吃饭的时候,突然讲这么刺激的话题做什么。”
余城拉了一碟煮花生过来,没睬他。
反倒是钟煜受不了地又给了他一拳。
孙子期听着有些奇怪,转头看了余城几眼。虽说他是主演,还担着个票房的名声,理应要关心一下,但可听他们讲话的语气,又不是那个感觉。
余城给她剥了个花生,解释道:“我扔钱进去了。”
孙子期挑了挑眉:“你是投资方?”
“嗯。”余城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
“哎?你不知道?”郑平洲笑眯眯地补充说明,“余少可是咱们带资进组的大老板,就是现在吃的这顿饭,实际上到最后也是他掏钱。”
而此刻,他口中的大老板正兢兢业业地剥着花生,还小心翼翼地把花生衣给搓干净了,才给旁边的那个人递了过去。
当初孙子期被诓进剧组的时候,就意识到郑平洲背后有余城的授意,但只以为郑平洲是给他卖了个人情,没想到他居然是自己扔了钱进来的。
孙子期没动,余城见状,干脆自己将果仁捏了出来,喂到她嘴边。
“不吃。”她打开他的手。
他意味不明地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又将手收了回来。
就在一桌子有一下没一下聊天的时候,包厢的拉门从外面拉开,又进来了一个人。
潘彼得行色匆匆,握着手机快步走到余城身边,低声汇报了几句话。余城手中的动作不停,只淡淡地点了点头,也没什么别的吩咐,潘彼得就又匆匆地退出了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