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传唤来一个畏缩精瘦的中年人,一脸为难地跟众人见礼。他浑身一股酒味儿,脚步有些踉跄,来之前应该没少喝。
“下下官见过四皇子,太子妃。四皇子千……”
黎景轩扇了扇鼻子,嫌恶道:“免了免了,先给太子瞧病。”
太医惶恐道:“是。”
这个太医名叫白决明,年三十六,嗜好喝酒,乃太医院中最不受重用之人。
他三十不到就入了太医院,但一直庸庸碌碌,临到现在还是低品阶的医士。处处受人排挤,平时也就给宫女和太监看看病什么的。
今天众人一听说是给太子看病,忙把他推了出来。白决明为人懦弱胆小,无法拒绝,只好硬着头皮来。
不知是因为喝多了,还是因为第一次见着大人物,他一直战战兢兢的。从袖中掏出一颗药丸,掩面塞进嘴里,然后再猛摇头数下。
大概是庆幸自己从微醺中清醒过来,面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甩甩衣袖,躬身走近,开始诊脉。
他手指刚触到黎景行脉搏,先是微微一怔,又凝神苦思片刻,最后不禁“咦”了一声。
黎景轩一眨不眨盯着他,阴测测道:“太子病重,你可要瞧仔细了。”
白决明后背冷汗淋漓,他眼珠子两转,旋即又不住地摇头晃脑,俨然十分严重的样子。
“哎呀!太子殿下内息紊乱,邪气侵体,脉浮而缓。虽然残毒已清,但伤及根本,现在突然发作,情况危矣。”
“太子中过毒?”沈半夏暗暗惊心。
白决明苦着脸道:“太子殿下病情危急,下官学艺不精,恐怕无力回天啊。”
沈半夏心中咯噔一下,她自知太子身体一向弱极,又听对方如此一说,仿佛世界坍塌,从此生无可恋,突然“砰”一声跪在地上,哭着恳求道:“求您救救太子,求您救救太子!”
太子是为了救她才发病的,现在别说让她下跪,哪怕是以命偿命都毫无怨言。
白决明惊了一跳,顾不得礼节,要扶起沈半夏:“太子妃使不得使不得,下官尽力便是。”
“求您一定要救醒太子,半夏感激不尽。”沈半夏不肯起身,反而低头,重重磕在地上。
她沈半夏跪天跪地跪过父母,这还是第一次真心实意跪一个外人。
黎景轩剑眉一挑,心中诧异,暗道:“还挺豁的出去呀。”
白决明一弯腿,和沈半夏对跪,“砰砰砰”连磕三个响头,加倍还回重义,太子妃好人!”只可惜,只可惜……
“太子妃言重了,救治太子殿下,此乃卑职本分,下官定当竭尽全力。”
白决明先喂了开窍醒神的汤药,不见醒。又施银针刺激穴位,还不见醒。越来越惶恐焦急,额头渐渐浸出细小汗珠。
沈半夏也跟着他揪紧了一颗心,大气都不敢喘。
与此同时,大殿内同样炸开了锅。
先是有言官当场进言,说:太子病弱,难以堪当辅君大任,建议黎泽天废除太子,另立他人。
此言一出,朝臣群起而应。
黎泽天手臂一挥,问向太子岳父,沈一合。
沈一合走至殿前,跪在地上,“通情达理”道:“太子体弱,该全心全意休养生息,的确不宜为国事操劳。”
朝中大臣各自为主,纷纷进言,请皇上立其他皇子为储君。
当然,这其中又以四皇子、五皇子呼声最大。一时之间,大殿俨然如菜市场一般热闹。
所谓法不责众,黎泽天只好大喝一声:“中秋佳节,观舞赏乐,不谈政治。此事,以后再议。”
切除这一段,众皇子妃继续上场表演,卯足了劲拼夺第一。
因为皇上许诺——有求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