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一合有生以来第一次踏进太子府时,立即就被府中的荒凉和简陋吓了一跳——原来太子府真的穷酸到,连一个普通大臣家都不如。
想着过惯了锦衣玉食的女儿,如今却要陪着太子过这种清贫生活,却没有因为不堪忍受,找他大吵大闹,他不禁有些欣慰——到底是长大了。
但念及来此的目的,他短暂的欣慰很快便被愧疚赶走。自从沈半夏嫁人以后,他从来没有帮上什么忙,甚至还有见死不救之嫌,现在却要开口找女儿要母亲的遗物,他十分为难。
但那是大女儿的苦苦哀求,他实在不忍拒绝呀。
“夏儿,太子身体还好吗?”沈一合收回神思,看了眼茶杯里廉价的茶叶,并没有饮用。
“还行吧,暂时还死不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才不信他爹就是单纯来看望太子的。
“你这是什么话?”沈一合瞪了沈半夏一眼,责怪道。
就算心里想,那也不能说出来呀。
别说,他心里就是存着这样的心思。
一来吧,他觉得黎景行一天占着太子之位,他的乘龙快婿黎景晔就一天当不成储君,等得着急呀。
二来吧,他还真是替沈半夏着想。黎景行病病歪歪,不良于行,沈半夏跟着他那是守活寡,倒还不如死了算了,到时候想办法让沈半夏再嫁一个良人。
所以,黎景行趁早死了,黎景晔以后当上皇帝,让他下旨让沈半夏再嫁肯定没问题,岂不是两全其美?
沈一合想得倒美。他这番心思被沈半夏知道了,肯定会笑到肚子疼。
前太子的遗孀,会有谁愿娶?又有谁敢娶?
“夏儿呀,为父今日前来,是有一事……”
“有话直说吧。”她就知道会这样。
虽然沈半夏态度不好,但沈一合心怀愧疚,所以倒也没有和她计较。
“是这样,月兮要参加三月份的花朝盛会,但她那里没有好的曲子,所以想借你母亲的曲谱一看…”沈一合或许觉得得难为情,越说声音越低。
他顿了顿,又道:“…还有,你姐姐想学舞,能不能把舞册也…反正…”
“反正我身子废了也用不着?!”沈半夏很“自觉”地结过沈一合难以启齿的话。
原来如此,沈月兮竟然打她母亲遗物的主意。自己不肯拉下脸来求她,就唆使沈一合以长辈的身份来压她。
帮着一个女儿要另一个女儿最珍贵的东西,亏他做得出来!
沈半夏她一脸不加掩饰的讥诮,让沈一合更加羞愧。
身为父亲,他没有帮过沈半夏什么,现在却要找她要母亲的遗物,他实在不做不到厚脸皮到无耻,而没有半分羞耻之心。
“是…不是…为父不是这个意思。”沈一合羞红了老脸,强行为自己辩解道。
“夏儿你也知道,月兮她参加了三月的花朝节盛会,如果你姐姐她能够一举夺魁,无论是对他们自己,还是对你…和太子都是有好处的。
现在的朝局你也知道,五皇子一方独大,如果花朝节五皇子妃再出风头,情势可能更加不容乐观。所以,这个时候,应该识大体,不要再使小性子斗气。只要四皇子出来了,以后我们都会好过的。”沈一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