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半夏见一丝掌声也没有,秀眉轻蹙,寻思:“难道很难听吗?”起身又对着堂上之人福身行礼。
“儿臣献丑了。”
众人神思回归现实,心情颇不宁静,甚至忘记了鼓掌叫好。刚才抱着看笑话的人,又惊愕又惭愧,这才又认认真真打量她一番。
只见她一袭茜色宫装,发髻高挽,画着浅妆,明艳自信,又坦荡不羁,浑身透着一股巾帼豪气。与殿内其他柔柔弱弱的小姐少妇相比,别有一番韵味,隐约可见一个红衣剑舞的飒爽英姿。
这支曲子,是惜红衣未完成之力作《战戈》的配乐。《战戈》未成而先红,轰动京城,不少人几乎望眼欲穿,只等她再一舞惊艳天下。只可惜她奉旨成亲后,便隐于家中,不再出世。直到去世前,也未能将此舞蹈完成,令不少人扼腕叹息。
二十年前倾慕过惜红衣的朝臣,甚至略有欣慰之感,均想:不愧惜红衣的女儿,就算不跳舞,那也不应该是百无一用的废物。
尽管比起名动天下的母亲,沈半夏这个女儿,还是差了些。但总比一无是处好多了。
黎泽天眼神明灭,死死盯住台下之人,眼神讳莫如深,良久一言不发。
沈一合更加欣慰,心中感慨万千——这才是她的女儿!毕竟是自己的血脉,就算有些偏心,他当然还是希望沈半夏好。
沈月兮瞥见父亲激动模样,一丝怨毒射向沈半夏,很快又归于常态。凭一支曲子,就想来分享父亲的疼爱吗?痴人说梦!
南宫婉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眸中阴寒一闪而过,她笑吟吟对黎泽天道:“陛下,太子妃表演完了。”
她心中恨得牙痒痒:“居然是个扮猪吃老虎的,真是小瞧她了。”
黎泽天“哦”一声,面无表情,没有人能猜透这位九五之尊心中所想。
“既然诸位皇子妃都已表演完毕,那就决出胜者吧。”
可是,该由谁来当这个评判者,这是个难题。而且,评判这事本就是一个极大的难题。有谁愿意巴结了一个皇子,而无缘无故得罪其他四位皇子呢?
霎时之间,大殿内更加寂静,几乎落针可闻。原本准备鼓掌的人,也都默默收拾起巴掌。
黎景轩不怕死,突然站起来,向黎泽天道:“父皇,儿臣以为,既然这晚宴是为贺将军庆功,今天这魁首也应当将军来选,方能有始有终。“
黎泽天微一沉吟,赞同道:“嗯,轩儿说的有理。那就贺爱卿来选吧。”
南宫婉立即望向贺韩林,意味深长道:“贺将军可要细细回想,到底哪位皇子妃的表演最合意,切不可选错了,那便可惜了哦。”
庄芷茹怪笑着瞟了南宫婉一眼,也笑吟吟道:“皇贵妃说的对,将军可不能张冠李戴。不如这样,皇儿媳妇们都站上去,再向贺将军自报家门,这样就错不了了。”
言罢,一众皇子妃果然妥妥站成一派,对着贺韩林盈盈施礼,齐声道:“见过贺将军。”
沈半夏眼角一抽,怎么弄得跟皇上选妃一样。
贺韩林何时见过这般“大阵仗”,霍然起身,连忙朝各位皇子妃恭肃回礼。
“不敢不敢。皇子妃娘娘客气了。”
众皇子妃一一报上自己表演的曲乐或者舞蹈。
六皇子妃弹了一曲古筝,五皇子妃跳了一支水袖舞,四皇子妃演奏了古琴,三皇子妃唱了一只曲儿。
贺韩林心中愁闷不已。他一个行伍糙汉,行兵打仗在行,对于文人雅士观赏的曲乐舞艺,他看看热闹还行,要他看门道选优,却是难于登天。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贺韩林俊逸踌躇不语,显得万分为难。
“陛下,末将区区一介武夫,实在不懂如此高雅的曲艺,就算末将想破了脑袋,也分不出高下来啊。”
黎泽天大概等得不耐烦了,道:“贺卿不必纠结,只需要选出你喜欢的才艺即可。”
贺韩林扫过四个一脸希冀的皇子妃,目光最后落在目无表情的沈半夏身上,最好的他选不出来,最中意的却早就心中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