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景轩照例准时到太子府报道,黎景行大概不想他担忧,并没有将遇刺之事告诉他。
不过他好像遭遇其他烦心事,对沈半夏比往日里更凶,在饭桌上就开始数落。
“看见你们这些女人就觉得烦,个个都是害人精。”黎景轩气呼呼将折扇拍在桌子上,瞪着沈半夏没好气道。
黎景轩不是那种,你无底线忍让,他就会自觉闭嘴的人。你不反击,只能让他反反复复白占便宜。
沈半夏深谙此道,仗着自己混熟了些,不甘心再任对方欺凌,毫不客气回他一记白眼。
“我害不害人关你何事?你太子哥哥都没意见,你有意见请保留。哼!”
黎景行听他们斗嘴,脸上笑意加深,还破天荒的微微点头,表示深以为然。
沈半夏见他竟然帮着自己,欣喜之下特地为夹一跟青菜给他,还故作体贴贤惠道:“殿下多吃菜,营养又健康。”
黎景轩或许觉得自己地位有损,也连夹了好几块肉到黎景行碗里,时刻不忘打击沈半夏道:“烂菜叶子也有营养,只有你这种无颜女才想得出来。来,哥,咱多吃些肉,长得壮。”
说着,还硬将黎景行碗里的青菜戳起来,扔到地上。
“黎景轩你别太过分!”沈半夏愤愤道。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本皇子就是喜欢过分你怎样?你敢怎样?”黎景轩赌她不敢怎样,所以一直挑衅。
沈半夏偏向不管不顾的豪放派性格,尤其是在冲动之下,行为几乎不受理智控制。想当初她敢当着一众侍卫辱骂黎景晔,又在文武百官面前和皇帝老儿抬杠,都是被火爆脾性驱动。
黎景轩这一下彻底将她激怒,沈半夏心中火气蹭蹭蹭往上冒,一怒之下,大步走到黎景轩近前,随手从桌上端起一盘肉丝,“啪”一声扣在他头上。
稀里哗啦,肉丝和着油汤,从头顶沥到他白净的俊脸上,最后滚过他簇新的锦袍打在地面上。
“我敢这样干!请你吃个够!”语毕,一扭头怒气匆匆离开饭厅。
“沈半夏!你找死!”久久,黎景轩从一系列变故中回过神来,震天怒嚎道。
“哥,你看她你看她。”他见沈半夏已经不在他“呼唤”范围之内,于是转而向黎景行“娇嗔”。
黎景行憋住笑意,朝他摇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随后也起身,默默离开。
“七皇子,爷请你节哀。”言罢,紧随黎景行而去。
黎景行抹一把油淋淋的头发,带着哭腔,好不幽怨道:“哥,你怎么能这样?”
我可是你的亲弟弟啊。
最后,管家张福来吩咐人带他去换了衣裳后,又去找黎景行哭诉好一阵,得了对方的安慰,方才心安理得回宫。
沈半夏没吃饭,竹青煮了面给她送来。
“太子妃不要多想,七皇子就是小孩子心性,没啥坏心眼。”
沈半夏一边狼吐虎咽,一遍呜呜哝哝应道:“我知道,就是有点儿生气。”
好歹大庭广总之下,总的留点面子给她。
竹青看她没有记恨,宽心不少,继续道:“大概被逼着成亲,心中不舒快,所以脾气大了些。”
“逼着成亲?他是皇子谁敢逼着他成亲,就算是成亲,皇上会让他自己选择心仪的女子吧。”
除了她和太子,其余所有皇子,至少都是你情我愿才结合的。
竹青摇头道:“听说七皇子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名叫施悦,是安国侯亡兄之女。”
沈半夏八卦心起,停下吃面的动作,睁大一双圆眼道:“哦?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竹青皱眉想了阵,道:“此事说来话长,还得从十八年前说起呢。”
十八年前,安国侯的兄长施昊战死沙场,妻子刚刚怀孕不久,皇上为表嘉奖,便将下旨说,如果施夫人产男丁,便封其子为世子,待老侯爷过世后承袭爵位;若产女,便指给还未满周岁的七皇子为正妃。
后来施夫人产女,于是才牙牙学语的黎景轩,便有了一个媳妇。而安国侯爵位,则被施昊的继母之子施洪涛继承了,也就是现在的施侯爷。
西楚女子十五岁及第,此后便可以成婚。三年前老侯爷过世,子孙要守孝三年,不得婚嫁,因此便拖至今日。
前几日,七皇子之母——丽妃突然记起婚约,心想孝期已过,而施悦年已十七,恐成老女,因此决定早日成亲。
丽妃一提,皇上也恍然大悟,便让黎景轩做好心理准备,不久便要他成亲立府。
黎景轩本就满意这桩婚事,他也没有成亲之意。而且,坊间传言,这施小姐不但貌若无盐,而且一无是处,乐舞曲艺、琴棋书画,一样不会。他便更不愿意了,几天抗争无果,便来这里找她出气。
沈半夏听完,丝毫不觉得黎景轩可怜,反倒对这个施小姐微微同情。
想来施洪涛也并不关心在意这对母女。否则,也不会是施夫人厚着脸皮去找丽妃,施洪涛他自己老早就该想起,并亲自向皇上进言才对。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事儿她爱莫能助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