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他的叫喊,沈半夏脚步一顿,泪水无声地留下,却还是不肯回头看半眼,脚缓缓提起,迈向门外。
夏康阳见她再次提脚,别提有多失望。
但下一刻,沈半夏已经放到门槛之外,还没有落地的脚,忽的又收了回来,然后猛然转身,跑到台阶下。
她看了眼一脸悲戚的夏康阳,膝盖一软,砰地一声就砸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在石板上,泪水大滴大滴落下,声音不可抑制地颤抖。
“祝老爹今后身体康健,事事顺心,不孝之女半夏敬上。”
语罢,站起来,头也不敢抬,转身就往门口大步跑去,任凭泪水肆意横流。
夏康阳伸手,眼睁睁看着她跑远,这一次,他知道沈半夏永远也不会回头了。
倔强的人,伤人伤己。
久久,认命地叹息道:“他在北漠,女将军拓跋燕府上。”
沈半夏一愣,用衣袖擦了把泪水,埋头跑出了院子。
百里演面露喜色,心中暗暗得意,跟在沈半夏身后,喜滋滋出了门。
他就知道,只要沈半夏肯服软,夏康阳一定会开口。
医馆老板端了一盆煮好的麦冬出来凉,看着夏康阳奇怪地问道:“你女儿和你闹别扭呀?”
夏康阳擦干眼角两行泪眼,嘿嘿一笑,道:“是呀。女儿大了不由爹。”
以前那个是,现在这个还是。
医院老板点点头,赞同道:“那也是。不过,父女嘛,打断骨头连着筋,气过了就好了。”
夏康阳抬头望天,没有回答,但脸上却挂着淡淡微笑。
……
一出门,买了两匹马骑上,两人抄小路,一直往东面走。
郴州城的据点是被端掉了,但是并不意味着他们没有其他的藏身之处,往东五十里的一座深山里,还有他们的一个老窝。
常言道,狡兔三窟嘛。
虽然说,他们已经知道百里晨的落脚点,但是北漠那可是龙潭虎穴呀。
北漠人极度排外,经过边城入北漠,检查极为严苛,一般情况下,如果没有一定身份地位的北漠人作“引路人”,想入城,那是绝对不可能,除非你进去做奴隶。
在北漠,外族人十分受歧视欺压,就连北漠皇帝的幼子耶律轲,因为母妃是东陵和亲公主的身份,都备受兄弟姐妹、以及皇亲贵族鄙夷和欺辱,更何况是普通人。
做奴隶的人,他们会在你脸上,用烙铁烙一个“奴”字,男左女右。一旦被冠以奴隶的身份,奴隶在北漠的地位连畜生都不如,任打任骂不说,主人不开心时,还可以随意砍杀。
因此,他们必须要等白焰堂的人,事先沟通好,否则,他们绝不可能轻易就能进北漠。
走在了无人烟的荒野之地中,面对大白天也要带面巾的百里演,沈半夏忍不住出声呛他。
“你是不是长得其丑无比,见不得人,所以大白天也要蒙着面。”她心情不好,说话的语气有些冷,即使是在打击人的时候。
百里演也不生气,提着马缰,悠悠道:“我丑?那天下就没有好看的人咯。”
他这人,平时大大咧咧,口无遮拦,但一般的也不记仇,很是一个心胸宽阔、旷达不羁之人。
“既然不丑,为何要整日蒙面?难道是偏偏见不得我一人吗?”沈半夏侧头,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