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雨纷至沓来,转眼便至。沈半夏一惊,立即回身,只是她才抬脚,有什么东西击中了她的胸口,力道极猛,以至于不由地连连后退。
她惊愕的抬头,对上了施悦婢女暖玉阴测测的笑容。
施悦看了眼暖玉,微微惊愕后,嘴角却泛起一抹笑意。
“你…”她伸手指着对方,船舷绊住了脚后跟,上半身却由于惯性,一直向后。
黎景行听到她的惊呼声,立即回头,可惜他什么也看不见,最后只听见“扑通”的落水声。
仍然箭如雨下,施悦漠然回头,对船工大声命令道:“用力划船!”
“太子…妃…”躺坐在船舱边缘的吴言,清楚看到暖玉右手暗中一挥,沈半夏就不断后退,直到从船上跌落下去。但他受伤严重,情急之中,胸中气血翻涌,牵动伤口,剧烈的疼痛让他顿时昏死过去。
……
“夏夏!”黎景行察觉到沈半夏出了意外,他挣开搀扶的人,跌跌撞撞往会跑。
“太子,节哀顺变,请以大局为重。”施悦也忙不迭地往船舱跑去,看见冲过来的黎景行,朝方堃使了个眼神。
方堃收到她的暗示,以手做刀砍下,然后扛着昏迷的黎景行,跟着进了船舱。
……
沈半夏的身体直直向下倒去,在暗流汹涌的江面上,划勒出一道惊鸿残影,犹如在天空忽然坠落的飞鸟,是那么震撼的美丽,又说不出的悲凉。
砸在水面上,溅起漫天水花。
她浸入冰冷的江水之中,脑袋还暂时保持着清醒。那一刻,她只有一个念头——她要死了吗?
她还有好多舍不得的人和事呀,她甚至都来不及去怨恨施悦,只能用仅存的时间去缅怀自己在乎的东西,无论是人,亦或者物。
对她沉重嘱托的母亲惜红衣,对她包容体贴的太子黎景行,陪她出生入死的侍卫吴言,和她情同姐妹的丫鬟醉儿和竹青,为她而不惜以命相护的纨绔蒋文通,还有那个在仇恨和情/爱中苦苦挣扎,最后选择用死来结束一切的兄长一样的男子鱼婴……
身体渐渐下沉,胸中的空气一点点抽离,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恍惚中,她仿佛看见一个惊才绝艳的美丽女子,微笑着向她走来,一如幼年时能看见的温婉模样。
她知道那是谁,所以她伸出手臂,用力抓向不远处的那一抹殷红的残影,无声地张了张嘴,冰冷的江水立即灌入口中。
娘……
一阵巨浪,卷起她的身体剧烈翻滚起来。她一阵眩晕,对眼前的景象辨不出真假。
她仿佛看到九年前母亲离世前的场景。虚弱的母亲靠在床头,枯槁的面容丝毫找不到往日的美丽。
“薇儿。”母亲招了招手,将她唤至身前,伸出一只苍白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轻声呢喃。
“薇儿以后要做个平凡的女子,不要像母亲一样好吗?”
惜红衣觉得自己这辈子犯过最大的错,不是爱上了沈一合,而是一开始就不该因为一时冲动傲气,非要做什么天下第一的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