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骚太盛防断肠,风物长宜放眼量。说的好!”苏子语被她们这么一说,也是愣了,摇头失笑。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这么浅显的道理,自己都忘记了,还要一个小姑娘来提醒。这些渔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面朝大海、波光粼粼,未必不是一种乐趣,何必要和大城市的喧嚣相比。
日升月落,潮涨潮息,天地自然,冥冥当中早就有了各自的安排。自己心里想着东海仙山出世的大事,苦恼、执着于修为精进,的确有些钻了死胡同,差点都忘了水到渠成的道理。
“烦恼障,贪嗔痴,差一点就乱了心意。果然人生百态、天行有常,都是修行的道理。”苏子怡心怀大开。
正想多扯几句,忽然听到岸边传来一阵吵闹声,回头望去,只见几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围着两个背包姑娘,正在嬉皮笑脸套着近乎。看样子是本地的小青年,看到漂亮姑娘口花花,有些走不动路。
苏子语这边看着,那两个背包姑娘已经有些不耐烦,想要走开,却被小青年拉扯着没法脱身,渐渐地动静大了起来。
“随便坐坐也能遇到这烂俗的桥段。”苏子语哑然失笑,他虽然没什么英雄救美的想法,不过听在耳朵里、看在眼睛里,总是不太顺畅。
“啐,黄镇长那个不要脸的儿子又来了。”渔排上的小妹显然认识为首的小青年,嘴巴里嘟囔着看不过眼。
苏子语一听她的语气,就明白为什么旁边走过的一些镇民虽然劝阻,却不太敢上前,正当他考虑要不要随手打发了,就听到船家说了一句:
“也就图个嘴巴快活,再闹几下屁股就要开花了!”
苏子语一听有些惊讶,这个黄镇长的儿子一看就是老纨绔,家里有些势力,所以无法无天惯了,难道还有人敢管。
结果没过几分钟,就看到一群挥舞着棍棒的年轻小伙子冲了出来,两边一阵乱打,骂骂咧咧,鸡飞狗跳,转眼都跑的没有影子了,剩下两个游客姑娘满脸诧异,相对发笑。
“我们乌山村的人最团结了,姓黄的也不是一两次挨打了,不长记性!”渔排小妹满脸傲娇,得意洋洋。
苏子语恍然大悟,越是这种偏僻的镇子,民风越是彪悍,闹起来哪管什么镇长村长,当然,二十年前还没有什么官宦子弟耍流氓的套路,自己才觉得陌生。
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苏子语却忽然隐约捉摸到了一些道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不仁,不是残暴不仁,而是没有仁德善恶的概念,善恶好坏美丑,都是人自己想象出来的。天地是自然的存在,没有理性和感情,对万物生灵不会直接去干涉。只需要设定好自然的规定,世界就有自然的秩序。有人仗势行凶惩恶,自然就会有人去平息处理,无论是这些镇民出手,还是我出手,都是一样的道理。如果没有人治理得了他们,那么民众就会生活不下去,就会去推翻他们,稳定新的秩序。所以无为,就无不治,任凭生灵百姓自然繁衍生息,才是道理。天地创造秩序,万物都在秩序下有自身的规律发展。”
圣人行不言之教,也是同样的道理。苏子语渐渐地明白了,所以佛陀圣人的曼荼罗坛城,只要创造了自然的规律秩序,就可以稳定下来,不需要时时刻刻去处理细微。
所以那些所谓的神仙传记里面,什么神灵创造人类,百姓触怒冒犯神灵,又被神灵降下惩罚的,都是假的。因为本身这样的行为,就和天地大道是相悖离的。
苏子语忽然又想起来,西游记里面郡守百姓祭祀冒犯了玉帝、龙王,三年不降雨的传说,这样的行为,也是不符合天地大道的。
他兴致起来,念头一起,飞腾之间,已经回到了屋子里,从破旧的橱柜里,翻出了小时候读的那些线装书,虽然简陋,但是也不嫌弃,又重新翻看起来。
这一看,居然又有了新的感悟。
“试问禅关,参求无数,往往到头虚老。磨砖作镜,积雪为粮,迷了几多年少?”读到这里面一首佛偈,苏子语微微一愣。
天下人学佛修道,信仰神灵,到老都没有成就,都只是积雪为粮、磨砖作镜?的确是,那都是没有参悟本质,迷失了眼睛。
“甚深般若,遍观三界,根本性原,法相如是。眼耳口鼻身意,不是静虑禅定的功夫么?”苏子语越是读下去,深深地揣摩,忽然感觉到,这通篇西游,看起来只是传记小说、光怪陆离,却隐隐暗合天地道理,分明是在借故事说修行。
“当年我为什么没有看出来?是了,石头里面蹦出来个猴子,天不怕地不怕,从地府、东海闹到天宫,拔根毫毛千变万化,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因为他是心意,没有约束,代表了无穷无尽的想象力。孙猴子,白龙马,这明明就是心猿意马。浑浑噩噩、至纯至净的唐三藏,贪吃贪色、欲念无穷的猪八戒,挑的是欲念重担。心猿意马都没有锁住,欲念魔障都没有看透,当然只能看个热闹。只有戴上了紧箍咒,锁住了心猿意马,求取真经!”
九九八十一难,不就是对心意的无穷考验,念头的不断打磨。
“悟空,心意所见所感,无一不空。悟净,心念纯粹,至净至洁。悟能,降服欲念,转为大能。我还以为我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