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明亲自把陆香穗送上的飞机,他体贴地陪着她去办登机牌,细心地给她拿好行李,亲眼看着她一步三回头地进了登机口。
他不知道她这一去,还会不会回来。
走之前她一次又一次地央求他,二哥,别让我走行吗?许清明却只是笑着说,傻穗儿,不过是出趟远门,怎么弄的像是我把你发配了似的?
“二哥,我一点都不后悔杀了钱卫东,他该死,我也不用去美国看什么心病,我好好的根本没有病,就是一时半会心里后怕罢了,我过一阵子就会忘了的。二哥,我想跟你在一块儿,你别担心我,别让我走,行不行?”
“我知道。可是穗儿你看,你才十九岁呢,这么小,外面的世界很大,出去看看,再读几年书,再长大几岁,二哥就在这儿等着你。”
“哎呀,走吧,就当我请你去美国旅游几个月,又不是不让你回来了。”陆雅笑嘻嘻地说,她自然不知道内情,只以为陆香穗不幸目睹了可怕的凶案,吓坏了,需要一些心理辅导罢了。在陆雅眼里,这也许就是个轻松的、时间稍长一些的旅行。
陆雅拉着香穗一起进了登机口。许清明目送之她们离开,觉得这个人都空了似的。
陆雅或许并不清楚,他坚定地送穗儿出国,并不是因为担心她的心理问题,诚然,那样血腥的场面,换给谁都产生一定的心理影响,但就像香穗她自己说的那样,时间是一剂良药,有他的爱和陪伴,该过去的终究过去,该忘却的终究忘却,她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然而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终究过去?尘埃是否还会泛起?案情的某些质疑,知道某些事情的耿嫂子,还有医院中治疗的陆香叶,谁知道她会不会在哪天清醒的恢复记忆?……许清明不敢去赌。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保护好她,给她做好一切打算。
所以,即便不舍,他还是坚决地送走了她。
他以为,或许一年,也或许两年三年,一切都将慢慢沉寂,慢慢消散,慢慢地还他们一个岁月静好。
只是许清明当初不曾想到,陆香穗那么久都没回来,久到许多人以为,她大约不会再回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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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一袭飘逸素净的衣裙,只随身拎了个小包,匆匆下了出租车。她扫了一眼陌生的街头,抬头看着眼前高耸的建筑,顶端巨大的“远山大厦”字样在阳光下沉稳地静默着。
应该就是这里了吧?陆香穗迟疑了一下,忽然有一种说不清道不尽的恍惚和情怯。
“姑娘,找您钱呐!”
出租车司机在她身后喊了一声,陆香穗回首,才发觉出租司机似乎喊了她好几遍了。她忙转身过去。
“抱歉。谢谢。”
“没事儿。姑娘,你到这来应聘的吧?嗐,紧张什么呀,这年头,是人才哪儿都吃得开,别紧张啊。”
她紧张了吗?陆香穗低下头,拍拍自己的脸,深吸了一口气。
司机师傅似乎贫了点儿,不过看得出友善。然而陆香穗此刻却没心思多说一句话。这已经是她寻找的第三站了,一路追寻而来,她只听说他应该在这儿。她不清楚二哥为什么要把自己公司的总部从家乡迁到这陌生而遥远的城市来,她只是隐约知道,如今记忆中那个温暖的男人,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就像这上午时分的太阳,明亮地挂在中天。
物是人非,一切都已经改变了曾经的模样。那么人呢?
她匆匆走上台阶,果不其然,很快就被人挡住了。
“我找……许清明。”
“啊……”前台小姐笑笑,“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
“抱歉,小姐,您应该知道许总很忙的,工作排得很满,所以您如果真认识他,请您改天和他约好了时间再来,可以吗?”
陆香穗看着前台小姐客气有礼却别有意味的笑容,心中忽然有些忿然,时间到底改变了什么?她要见他还得预约?顿了顿,她平静了一下说:“我是他妹妹,刚从美国回来,拜托你打个电话问问,我今天必须见到他。”
“哦……真的很抱歉,我们从来没听说许总有个妹妹。”前台小姐依旧是制式的客气笑容,语调却明显拉长了,掺杂了一些轻忽调侃的意味,侧头对旁边另一个前台员工耸肩笑了笑,说:“秘书处还专门交代过呢,尤其是没有预约的年轻女人,千万别随便放进来。小姐,我只是底层小员工啦,照章办事儿,请您不要为难我们。”
陆香穗怔怔片刻,转身缓缓走出大厦。她也知道前台这样的员工只是公事公办,可现在,她该怎么办?
她开始后悔这样冲动地突然回国,应该先做些准备再说的,起码先找到联系他的方法。然而现在,她就这样带着简单的随身物品回到国内,置身在这陌生的城市中,她连他的联系电话都没有。
二哥,你果真是不要我了么?
陆香穗缓步走下楼前高高的台阶,四顾茫然,索性在台阶上坐下,抱着膝盖默默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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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厦内的办公室里,许清明烦躁地摔了手机。
他素来沉稳冷静,冷静得对这世界近乎冷漠,周围的人根本很少见他有发脾气的时候,就像一潭安静的深水,对任何人和事都是一副淡漠的样子。然而此时此刻,许清明却根本是烦躁不安。
他一遍遍地提醒自己冷静。可是,作用不大。这天午后,他才接到陆雅的电话,说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