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夜色已经深了,咱们兄弟两个也就无需多说,收拾洗漱一番,明天一早还要去画院的,别再耽搁了。”
楚风笑着说了两句,算是将此事飘飘然揭过。兄弟两个安顿一番,就此入睡了……
这个时候,与楚风所住之处只有半墙之隔的院子里,一双手推开了窗子,任凭入冬之后稍许清冷的空气缓缓流淌。
“哎!还是这样才让人觉得舒坦啊!”这双手的主人感慨着,这道声音十分清亮,带着女孩儿嗓音独有的那种轻灵,似乎还有三分慵懒混杂在其中,在这样深深的夜色里异常悦耳。
“我的天,这都什么时节了,您竟然还敢去窗子!”另外一双手不合时宜的冒出来,似乎是个小丫头的声音。
吱嘎一声,窗子被重新关起来,闭合时发出一声厚重的震动,将窗棂上的积雪震下了几分。
“有什么关系嘛,我又不是那种娇娇滴滴的大小姐,身子骨比我那几个哥哥弟弟还有健壮些的,偶尔吹些冷风,又有什么要紧。再说了,”声音的主人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三千青丝因为方才的东风乱了一些,反而显露出一种雍容和俏皮来,“现在也不让人开窗户,白天的时候用包裹的那样严实,我整个人都快喘不过气来了,这还让不让人活。”
“我的殿下,瞧你这话说的,怎么好像是奴婢逼迫您来的似的。当时是谁在官家面前哭着喊着,说是非要来太学这上课的。如今可好了,这也不舒服,那也不舒坦,您这些气性一股脑的全都撒在奴婢头上了。”小丫头一面说着,一面摆出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回身去收拾那些桌子上的杂乱无章,手上的力气可不小,时不时发出啪的声音,那是小丫鬟在发脾气了。
“早知道啊,我就不该领这个苦差事。秋月和翠屏当时都抢着要来的,还以为是什么好事呢!”小丫鬟十五六岁的样子,大概是因为已经入夜的缘故,身上只穿的一身薄薄的内衫纱裙,看起来清丽可爱。因为生气的缘故,一张嘴嘟起来,显出这个年纪少女独有的婴儿肥,煞是可爱,“她们哪里知道,我在这里遇到的事情呢?在一堆臭男人当中,每日只能听到他们吹嘘自己,出身多么多么的富贵啦,才华多么多么的横溢啦,听着就觉得十分无聊了。再说,一个个长成那副德行,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fēng_liú才子了,一出门就能迷倒一大片的那种。他们也不看看,他们迷倒的都是什么样的女人。不过都是些烟花巷子里,做戏卖笑的人罢了,他们拿钱财打点一番,然后花花轿子众人抬,还真当做是对他们的褒奖了,真是可笑!可笑至极!”
方才伸手开窗户的那一位,看起来这比这小丫鬟大上一点,十六七的样子,衣着已十分朴素。这时候听着小丫头发牢骚,她忍不住笑起来,走上前,伸手捏住了小丫混蛋脸蛋儿,于是惹得后者最后说的几个字都含混不清了。
“你呀,也就不要再抱怨了。不管怎么说,这里已经比宫中好玩多了。再说了,你昨天不是还说谁家的公子长得很好看,哪家的郎君的确是满腹经纶的,怎么只隔了一夜,看法就改变了这样多。”
“我说的都是实话嘛!在这种地方待着,当然是有好有不好了,今天先生不是还说了吗,什么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的?我虽然不是很懂,但是觉得就是这个道理嘛。”小丫头伸手梳理自己的头发,头被拆解下来,变成滑顺贴服的样子。
“你这话可是穿凿附会了,这祸啊福啊的,哪里是这样的用法。不过看在你还真的认真听课的份上,我今日也就不说你什么了。”这位小主子十分清丽的笑着,神色之间自然带出一种天生的威仪,又因为年纪以及天生一张小圆脸的关系,这种威严感又掺杂了三分可爱,“对了,你今日有没有看隔壁那个人?傍晚的时候,那边似乎有些混乱,好像是有新的人搬进来了还是怎么样?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邻居,是不是还像原来那个小子长的那样黑的……”
说起皮肤黝黑,他们口中所指的,自然就是楚才了。
他们所住的院落与楚才一墙之隔。说是一面墙,其实只不过是一个齐腰高的半墙面,两个院子里的事物一目了然的。
只不过在她们这边,两个女孩子偷偷生活总是不大方便,所以大部分的时间都躲在房间里,不怎么会露面的。只是不漏面却不代表不关注,这两个小丫头在无聊的时候,经常偷偷的把窗户打开一个缝隙,好奇地观察着楚才这边的院子,以及那个叫做彘奴的,五大三粗的男人。
对于这个年纪的她说来说,偷看这件事情本身就已经很有意思了,甚至有些刺激。因为彘奴的感官总是灵敏的让人害怕,她们主仆二人每次在这边偷窥的时候,彘奴的目光都会很敏锐的投射到这边来,就放佛他能够透过窗子,直接看到房间里面的画面一般。
最初的那段日子里,两个小丫头的确被吓到了。好像慢慢的,彘奴的感官似乎迟钝了下来,不再总往这边多看,她们两个便将之前的东西归罪于臆断,每天继续有滋有味的窥探其别人的生活来。
她们当然不知道,这一切的改变,仅仅是因为彘奴确认了他们两个没有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