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婚宴的酒席吃到了十点钟,后面大家都散了回家休息,闹洞房这个环节在冥婚里是没有的,不然要与谁闹?总不能与鬼闹吧。
村长一家也早早歇下了,明天是算好的良辰吉日,要把那结了婚的两具尸体埋到一起去,需要在正午之前完成,可不能耽误了好时间。
可是这天晚上却注定了他们一家人睡不着。村长一共生了三个儿子,老伴已经过世,跟他一起住的是大儿子,病逝的是宝贝大孙子,加上大儿媳妇,家里一共就三个人,这天晚上他们却做了同一个梦。
那是一个幽暗的夜晚,在坟地边上一群身着明代服饰的人举着火把,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姑娘嘴巴里被布塞住后押送了过来。
她使劲地扭动着身体,眼泪不断地往下流,却挣脱不开抓着她的两个老婆子,被她们拖拉着放到了一口棺材里。姑娘的惊恐已经到达了顶点,她想要逃离这个将要把她活埋的可怕坟地,可却被棺材边的两个老婆子死死按住了。
周围的人对于这一幕完全没有怜悯之色,他们脸上都是理所当然的神情,一边在烧着纸钱,而有个中年男人念着悼词。当然不是给这个将要被活埋的姑娘念的,而是念给他的儿子听。
就看到这里立着一块墓碑,隐约能看到是黄xx的墓碑。
中年人对儿子说你好好在地下,老爹不会让你孤单的一个人,已经为你相看了一个八字相合的姑娘,等她也到了地下,你就有伴了,你媳妇会照顾你吃喝。你们要和和美美的生活,说不得有来世还能又续前缘。
这话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慈祥,如果换一个场地,是在正常的成亲礼上,像是中年男人这样的公爹怕是少有。可搁在坟地里,这一幕就是让人背脊发凉了,特别是中年男人还慈爱地看了一眼被压在棺材里的新嫁娘,“你下去之后,要好好伺候少坚,不许在哭哭啼啼的,在新婚的日子里怎么能笑都不笑一下,你这幅样子少坚必然是不喜欢的。你听话,要懂事。你爹娘我黄家是会照拂的,不用担心了,安心地与少坚过日子吧。”
黄老爷边上站着一个像是道士一样的人物,他抬头看看天,表情是一派漠然,然后对黄老爷说,“时间到了!”
这话音落下,就像是那断头台砍头的判决,黄老爷向家丁们抬抬手,两个家丁抬着封棺材的板,一下就盖住了那口装着一个大活人的棺材。
“咚!咚!咚!”棺材里的姑娘没了老婆子的压制奋力挣扎起来,把棺材盖拍得咚咚作响,可是外面的人们就像是聋了一样,没一个人有反应,而几个家丁抬起了棺材,把它放到了事先挖好的坑里,这边上是一口已经埋下去的棺材,里头是黄老爷的儿子黄少坚,这下夫妻两人生不同日,死却同穴了。
黄老爷听着棺材盖子被拍打的声响,看着一锹锹的土把棺材给埋上了。
就听到那道士在边上说,“这下令郎是不会孤单一人了,黄老爷也是成了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话。”
黄老爷叹了一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少坚不论是在阳间还是在阴间,做爹的都要为他考虑啊。”
道士在一旁附和称是。梦里黄老爷的笑容突然变成了狞笑,视角一转,原来梦境是在旁观者的角度,这会却转为了那个新嫁娘的视角。
做梦的村长一家三人只觉得自己的胸口越来越闷,被关在了一个黑乎乎的地方,拼命叫着救命,但这声音回荡在狭小的棺材里,根本传不出去,而体内的生机一点一点流失,再也叫不动了,而脑子缺氧后越来越闷,死亡就在眼前一步步逼近了。
“哈哈哈——哈哈哈——”三人在这样的极度恐怖中,听到了一股钻入耳膜的笑声,笑得十分凄厉,总感觉一边笑一边流着血泪。
“黄家人,你们都会不得好死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要让你们夜夜尝尽我的痛苦,直到死亡的那一天,受到一辈子的恐惧折磨!”
三个人都很恐慌,他们在现实中的身体也挣扎了起来,可是怎么都无法从梦境里醒过来。这样绝望的等死感觉直到太阳升起的那一刹那才突然中断了,三人猛然睁开眼睛,从床上惊坐起大口喘气,他们都觉得再不呼吸就呼吸不能了,却不知道这样的梦境只是刚刚开始,直到他们死亡为止每天夜里都会不断重复。
木封是这场梦境制造的围观者,他的身边除了嬴逆与造梦的梦貘,还有一缕残魂,这人不是别人,昨天晚上木封见过她的照片,是村长家逝的孙子娶的那位殉情的姑娘。
“这三个人的梦味道不错,这顿饭我很满意,看来是能多发展一些幽冥界介绍的生意。”
梦貘那张有些像是猪的脸露出了一个回味的表情,它眯起了眼睛,刚才通过长鼻子吸入的那些梦境情绪是很真实的恐惧,这让它很满足。
人类的梦境一般来说都不够真实,里面的情绪不够激烈,这让口味很重的梦貘不满意,这次与鬼修莫娘的这笔交易是做对了。
万事有因有果,刚才那个梦境的片段就是鬼修莫娘死前的场景。四百多年莫娘尚未及笄时与黄少坚订了亲,谁想到黄少坚在读书过于用功熬坏了身体,没等到莫娘嫁过去就死了。
若是只让莫娘嫁过去守活寡也就罢了,而这黄老爷做的更绝,他给儿子娶媳妇就是为了找一个能陪着儿子的人,既然儿子死了,那么莫娘就必须到地下去陪他。这种事情在当时并不多但也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