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重人格有各自的姓名,可见他们确实是把自己当成两个不一样的人来看待的。宝琢想,幸而没有草率的决定和他们在一起,否则两个人都很难做到心无芥蒂吧?
“宗策……”她念了一遍,见他没有不虞的情绪,反而眼睛一亮,像是久不闻肉骨头味道的小狗,目光里充满了期待的星星。
虽然把这个比喻放到一个皇帝身上不太好,不过,他这样的表情实在是太可爱,一下子就减少了帝王高高在上的威仪,显得平等普通起来。
于是她情不自禁地笑唤他:“阿策……能这样叫你吗?”可她仍然记得他是皇帝,于是在叫完之后,不忘补充解释了一句,“我是想能区分开你们两个。但如果你不喜欢,我还是像以前一样叫你们陛下。”
宗策仿佛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可他几乎很难掩饰心底里涌出的热流,连带着他的手都要紧紧攥着才能不颤抖。
人生二十载,除了母后,再也没有其他人叫过这个名字。而在母后离开之后,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这么叫他的人。
其实即使是阿政,帝王的名姓也并非是任何人可以随口而唤的。但贤庸有一句话说到他心里了,世人只知有宗政而不知有宗策,天长日久,他终归会觉得孤独寂寞。
“阿策,嗯,政策政策,你们的名字合在一起,倒像是两兄弟。”
政在前,策在后,那么宗政应该就是主人格了,宗策是第二人格。真不知道他们是天生如此,还是有什么经历刺激到了主人格,才激发出第二人格。可能是主人格太勤政爱民,疏于玩乐,压力堆积到一定程度之后,才生出?
她暗自玩笑猜度,在道出一句能让人瞬间敏感的话题后,很快又笑道:“虽然不是真的两兄弟,也和兄弟无疑。这个名字,是阿策你自己取的吗?”
宗策按捺住心神,故作寻常地挑了眉,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道:“怎么样,你觉得好听吗?比之‘政’字如何?”
孩子脾气!
宝琢在心里作评价,面上摇头晃脑想了一会儿,笑嘻嘻地说:“我觉得还是‘阿政’好听!”
宗策如何看不出她眼神里的捉弄,但仍然因她这句话酸了一回,才刚生出的无限欣喜,都酿成了醋。他很不满地用眼睛威胁她:“你果真认为我的名字没有他的好听?”
“果真!”她笑靥如花接得可顺溜了。
他咬牙又死死盯住:“不假?”
“不假!”
“你可别后悔!”他把她从床榻上拖出来,已经非常流畅地将她横抱起来,大步一迈抱到了窗边。
宝琢猝不及防地搂住他的脖子,被他气势汹汹的模样吓到了,眉眼儿悄悄地觑他,轻嘟囔:“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把你扫地出门,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还不念着我的好,留着干吗!”他托着她背的那只手还能分出力气开窗户,只是她的脑袋比他的手离窗户更近,“咚”的一下,脑袋敲到窗户上发出清脆地响声。
宝琢狠嘶了一口气,“疼、疼疼疼疼疼……”
宗策像是没想到自己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讶异地愣在那儿,半晌反应过来,“嗤”地笑出声来。
宝琢感觉到自己内心一个大写的“f”,然后听见他越笑越大声。
“……同情心呢!爱呢!”她自食其力揉着脑袋,很怨愤地瞪着他笑成傻子的模样。
窗户倒开了,他把人往窗台上一放。她视野顿时变高了,要低了眼睛看他,正好看见他眼里像水一样漾开的笑和温柔,蓦地脸一红。
“干吗!不要以为你不笑了,我就会原谅你。”
“我就是在想……”他一顿,大手伸到后面给她揉着后脑勺,而后适当地向下一压,与她额头相抵,“宝儿果然是宝,你父王怎么舍得把你嫁过来。”
她心底因为情话难免小小地雀跃了一下,不过心虚更多,借由耍横来掩饰,“还不是你们的要求?父王只提议让我姐姐嫁过来,是你们说要两位公主。”
这倒是,宗策想起来了,因为他们有两个人的缘故,通常都借口成双成对好彩头,喜欢双份的东西。一开始他们也没想过要两个人,是他听说乌戎王宠爱小女儿,才故意想让对方割肉,叫他把小的那个也一同送来和亲。
没想到错有错着,如今他倒是庆幸她也跟着来了,否则岂不是错失了她?
“对了,你刚刚喊我什么?”
“陛下呀。”她自然地答完,眼珠骨碌碌一转,哦了声,笑容甜美,“阿策,先放我下来可好?”
他轻勾着唇角,透着一股慢悠悠地恣意。
“好,当然好,先叫一百声来阿策来听听。”
*
就在他们笑闹之时,住在北曲那边的丁才人也从外面散步回了阁子。
丁才人名叫丁香,非常俗气的名字,她还记得曾经与宝琢相遇时,宝琢是唯一一个没有因为她的名字取笑她的人。虽然后来知道,那是因为乌戎没有一种叫丁香的花,但她彼时赞叹的那一句“好美的名字,一听就有香气”,仍旧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和色彩。
人们通常都对称赞自己的人不会太差,况且她们性格相投,所以最终成为了好友。
她心神不过有一瞬间的恍惚,踩门槛时就险些绊了脚,还是婢女小乔及时扶住了她,稍有埋怨:“您在想什么呢,连脚下也没注意。”
小乔是从家里跟着她到宫里来的,对她忠心,但也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