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上次的撞晕事件,这几天桂家是不敢再让高四两出来乱晃悠了,一定要他在床上躺足三天,然后该干嘛干嘛去吧,只是别在他们桂家晕倒就行了!高四两本来就是脱水,那天撞晕还是个乌龙,是以第二天就完全能下床了,但是桂家很有决心,桂家男人不在家的时候把柴房外锁了……
到了晚上,大家都回来了,桂家就把柴房给打开,但依旧给高四两送饭,也不让他离开。高四两百无聊赖,满是惶然,既不知道还能不能在河边的工棚里做事了,也不知道桂家还会怎么处置他,更加不知道高家姑娘会怎么看他——第二天早上他实在睡不着了,看柴房的门也没有锁,就干脆起来溜达。走了几步发现不能大晚上的一个人到处乱走啊,要是再被当成是贼怎么办啊,于是想了想,就操起院墙边的扫帚,就着微微晨曦,轻轻地扫起了院子。
等到天明,桂婶第一个起床,看到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院子,先是吃了一惊,再看到在院子边上的菜地里拔草的高四两,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这个家伙,是意图偷看她女儿洗澡的登徒子,是被揍得半死还一声不吭的硬骨头,是一撞就倒的病秧子,现在还是个勤劳苦孩子……桂婶叹了口气,转身回厨房做饭的时候,多放了一筒米。
是以这个时候高老四跑出来说要一起下田,桂叔和桂婶对视了一眼,最后都没有反对。不管怎么说田的活儿能多个人干其他人自然轻松一点。而且今年桂家还要种高家的三亩,正在发愁到时候忙不过来呢,现在多个人干活,何乐而不为?!最最重要的是,通过这几天的观察,高四两这个倒霉孩子确实不像是个坏到了家的小混蛋,毕竟还是姓高,还是有点管教的。
曼青被客气地请回了家,顺便带回了桂花这个小跟班。桂花这次被骂惨了,所以不得不乖乖地端着她的针线笸箩,跟着曼青去做针线活。
因为这次给高四两下药,桂花可算是在小高庄出了一把名了。这让准备给桂花说亲的桂婶又气又急,嘴里多了几个大水泡……恰好这阵子曼青也很有名气,不过她是大大的孝名和能干名,于是桂婶更加坚定地把桂花扫去跟曼青一块儿,这样也能沾沾曼青的好名气。
绣了一个上午,绣花忧愁地看着窗外,“曼青啊,你说,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
慢慢看看她手上那张戳得全是小洞的手帕,憋笑不已。不知为何,桂婶和桂花两个好像天生就会逗人笑。只要有他们俩在的地方,不出三句话,曼青就能嘴角上扬,要是不憋着就能笑出声来。
“少啰嗦,快点把你手上的帕子给绣完——你至少把边儿给锁好吧,一会儿你娘看你只绣了这么点儿,肯定会说你的!”
“哼!”桂花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口气,“她现在才管不上我呢!我跟你说啊,你说我娘是不是真的撞鬼了,要不怎么会对那个小混蛋那么好呢?给他睡的床上铺了厚厚一层稻草,给他我哥的衣衫穿,给他吃的——今天早上还给他煎了一个鸡蛋!我都没吃上!哼!”
要说桂家现在最反对高四两存在的,肯定就是桂花了。她很不明白明明是一个偷窥她洗澡的坏人,怎么现在成了她家的客人,有的吃有的喝,现在还跟她家人一起去干活了呢?照这样下去,那以后是不是就是要常住,然后吃喝拉撒都在她家了?!
一想到以后一起床就会看到那个不经药也不经撞的家伙,桂花就觉得悲从中来,完全无心绣花了。
“瞎说!你不知道桂婶最怕什么啊!要是给她听到,你的头上又要多几个包了!”
“就是知道她最怕什么,所以我才这样说啊——要不然怎么这么奇怪呢!我爹也是,我哥也是——啊,好烦啊,我不想回家了!”
曼青抬起头来,仔细回忆了一下厨房里米缸里的大米,再算算桂花的食量,咬牙道:“行!不过就今天中午,晚上再吃我明天就没米了——”
“小气鬼,喝凉水——好吧,知道你家什么情况!我今天中午也不吃,行了吧!”
如此到了第二日,桂花依旧对着窗户胡乱戳着手帕,嘴里还一条条地数着高四两的“恶行”,不想高家的院门突然响了。
而且伴随着敲门声,没有大呼小叫的询问声,说明来的肯定不是村里的熟人。
不知道为何,曼青脑海里立即跳出了那个大胡子的熊一般的男人来——她还没得及说话,百无聊赖的桂花已经奔跑着去开门了!
“谁呀——呀!你是谁啊你?”
还没到前院,桂花的大嗓门就传了过来。曼青加快脚步,抬头一看,果不其然,是那只大熊。
“我——我来找——我有点事想问问高姑娘,不知道——”
桂花先是被这么大的一个大男人给吓了一跳,但最近桂婶的耳提面命也不是白搭的,她立即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太不姑娘家了,尤其第二眼看过去这么好看的一个男人面前……她立即收了强调,站直了身子,微微侧身往身后看过去,“曼青,有人找你!”
曼青先是奇怪地看了桂花一眼,被她突然的转变给弄得心里毛毛的,然后才看向这个叫张老大的人,“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张野突然有点手足无措,舌头也好似不利索起来,“没——我——我就是想过来问问高四两——那个,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好些天没有看到他了——对不起,冒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