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青在许家的夜晚,只能用煎熬来形容。

许丰的大哭大闹,夹杂在许虎和袁母的争吵间,在她无声的掩门而去时,依然不断刺痛着耳膜和心跳。

夜已深沉,伴着几盏孤灯残影的街道让人既孤寂又不安。

袁青拿着手机和吕白给的皮夹,站在小区门口,一时不知该去何方,只能沿着小区围栏旁的街道慢悠悠的走着,不一会儿,一家中档旅店呈现在她的眼前,心中灵光乍现,索性就在旅店住一晚,等明天继父上班后再回家。

吕白有个认枕的毛病,只要不是自己的床,基本合眼到天明,况且旅馆房间一般都窗门紧闭,空气非常窒闷,而且还开着空调,空调的噪音吵得让人心烦,这也是他讨厌旅行的原因之一。

在枕头上翻了个滚,他索性跳下床,推开通往阳台的玻璃门,幸而这旅馆有个一般旅馆没有的小阳台,可以吹吹风透透气。

吕白大作家前脚刚踏进阳台,凛冽的春风迎面而来,伴随着隔壁的一阵鬼哭狼嚎:

“啊……好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吕白楞了一下,随即带上房卡,快步走出了房间。

深更半夜,一弱女子独住在偌大而寂静的旅店房间里,突然,敲门声响起。

“乒乒乒!”

好像槌击在人的心脏上。

袁青吓得汗毛倒竖,蹑手蹑脚走向玄关。

借着半明半暗的灯光,瞪着一双大眼,颤抖着小心肝,她把脸凑近猫眼,透过那小方孔便看见一穿着白色浴袍的俊男抄手站在酒店的走廊里,那脸色非常不好,简直可以和臭鸡蛋媲美。

袁青瞬间惊呆了,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吕大作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怎么会知道她也在这家旅馆里?

袁青硬着头皮,打开房门,吕白黑着脸排闼直入:

“大晚上的,怎么不住在家里?”

袁青绞尽脑汁蹦出四个字:

“太闹腾了。”

吕白神色间并无意外,只是脸更黑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一个女孩子深更半夜住酒店有多危险,你知道吗?这房间在距离地面不足4米,阳台正对前面的花圃,所有视线和都被树枝挡着,要是有什么不肖贼人来的话,很轻易就能翻窗而入,光顾你的房间,到时候你怎么办?”

袁青被吕白一通训话,怂眉搭脑的站在原地,照理说一对男女共处一间旅馆房间,这是多么粉红,多么基情,多么富有联想的画面啊!

可怎么看,都像是吕老师在训幼儿园刚毕业的袁同学。

袁同学心里不高兴了,暗自嘀咕道:

“既然这么不安全,你干嘛也住在这家酒店啊!”

吕大作家明朝秋毫,天生顺风耳,一听此言,瞬间怒了,他扒着自己的浴袍前襟,指了指自己精壮的胸肌:

“我是男人,而且是会柔道三段的男人!”

袁青被吕大作家没羞没臊的露胸肌闹了个大红脸,只能有贼心没贼胆的低下脑袋,呐呐的问:

“那、那怎么办?”

“算了,我今天就陪你住一个晚上吧。”

说罢,吕大作家整理了一下浴袍,大摇大摆的倒在了袁青的床上。

这床有两个枕头,可长手长脚的吕大作家的尺寸,就已经占了大半江山,若是袁青能挤进去,除非她不是人类。

袁青冲鸠占鹊巢的男人翻了个白眼:

“那我睡什么地方?”

吕大作家指了指床对面的沙发: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袁青气笑了。

睡不着,睡不着,睡不着!

虽然一直住在同一屋檐下,可之前都各住各的房间,井水不犯河水。

虽然吕白占了她的大床,她只能缩头缩脚的团在沙发上背对着男人,可依然能敏感的感觉到他平稳的呼吸声。

啊,他翻身了!啊啊,他开灯了!啊啊啊,他好像从床上下来了!

袁青一面在心里嚎叫着,一面把自己的脑袋像鸵鸟一样缩进被子里,裹成个糯米团子。

吕大作家费了些功夫,才拆开那肥嘟嘟团子的馅:

“你在干什么啊?”

袁青从被角里没什么杀伤力的瞪他一眼:

“你干嘛掀我被子?”

吕白向上指了指,顺着他指尖方向,袁青才发现自己卷的不是棉被,而是她偷偷在棉被里脱下的……秋裤。

天啊地啊她辛辛苦苦维持多年的形象啊就这么插翅而飞了,连根毛都没留下!

袁青内心崩溃成河,可男人仍旧不依不饶的唠叨着:

“你这秋裤是什么颜色啊,红不红,绿不绿,土不拉几的,裤腿上还有个洞!算了,明天等我回来,我陪你上街去买一条。”

就算是世界末日的前一天,袁青也绝壁不想和吕白一起上街。只要牵着这只不食人间烟火,气场过于强大的大作家往店门口一站,不论是化妆品专柜的导购小姐还是卖女士内衣的营业员阿姨,都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

“先生(帅锅),请问您需要购买什么样的产品?我们这里有最新到货的男士护肤品、化妆水、发胶……”

“帅哥,来陪小妹妹选内衣吗?我们店里的内衣都是最新款的,穿上去很贴身很舒服的,这两天正好在搞促销活动,买二赠一,很划算的啊。嗯,让我看看,小妹妹的xiong型应该是b杯吧,不过小内内的话,恐怕就要大码了哦……”

请看吕大作家面无表情中偷偷上扬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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