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这般过了几天,汪姐又来了岛上,在庭院暖暖的春光中陪樊歆说话。
荷塘的亭谢上挂了个鸟笼,里面养了一只红嘴鹦鹉,这鹦鹉每次见到樊歆便扯着嗓子大喊:“baby,i love you!”
樊歆跟汪姐从亭谢走过,汪姐见状笑道:“这谁教的?”
樊歆摇头,她还真不知道谁教的,她来到岛上就有这只鹦鹉了,每逢她从亭谢过,鹦鹉便像打了鸡血一样,扑腾着翅膀,将i love you倒带重复无数遍。
两人笑着从亭谢穿过,来了前面花庭,花庭广栽迎春花,一支支鹅黄的娇花嫩蕊在翠绿的枝叶中盎然盛开,这春日的美景灿烂繁茂。
两人看着花,汪姐低语道:“一晃三月中旬了,你来岛上大半个月了。”
樊歆颔首,“与世隔绝的生活过得真快。”
是快,来岛上的半个月,醒来后她最初还看过新闻,照顾她的护士怕她无聊,开了电视机,谁知入目便是“精灵歌姬梦断豪门”的八卦新闻,她淋成落汤鸡的照片出现在大屏幕上,难过的她晚上没吃饭……慕春寅得知此事后,直接将小护士赶出了岛,此后怕再刺激樊歆,岛上的网络便断了。电视电脑不能用了,她手机又在那天大雨里丢失,便这样过上了与世隔绝的生活。
她轻轻感叹道:“这么多天,不知道外面发生了多少事……”
汪姐踌躇着,“你是想知道荣光那边的情况吗?温先生大概在十天前回到了y市……”
汪姐的话说一半便打住,忐忑地看着樊歆。
樊歆虽没吱声,但注意力集中了,爱情就是这么犯贱的事,就算他不打招呼的离开,她还是会对他的名字有条件反射式的敏感。末了她还是开了口,“哦,然后呢?”
汪姐将目光别开,没有看樊歆的眼睛,“没……没什么反应。”
樊歆垂下眼帘,久久无声。汪姐小心翼翼问:“你现在对他什么想法?”
樊歆道:“没什么想法,只是觉得他欠我一个交代。凡事有始有终,两个人交往光明正大,分手也要清楚明朗。就算结束,我也希望他能当面说清楚。”
“你恨他吗?”
樊歆摇了摇头。
她伤心过,愤恼过,却从没恨过他。这段情他单方结束,固然欠她一个交代。但除此之外,他曾对她那样好过,在她最狼狈无助时,是他拉了她一把,那近一年的暖心陪伴,她铭记在心。
苦涩无法咽下,那些甜蜜亦抹杀不了。此情虽痛,但绝不言悔。
汪姐轻拍她的肩,安慰道:“人要朝前看,没了温先生,你还有慕总呢,这些天我瞧他在挑剧本,都是高价买的好剧本,都是给你留的,瞧他对你多好,别的人做梦都想不到。”
樊歆默然,汪姐这些天除了劝慰自己,还有点慕春寅说客的意思。汪姐见她不再接话,也就没说,瞧着天不早了,便离了岛。
不想汪姐离去后,又来一个说客。
赫祈。
赫祈是在晚饭后来的,彼时樊歆正端着一杯热牛奶,坐在亭谢旁赏莲。
头上苍穹如墨,月朗星稀,院中花香四溢小虫窸窣。赫祈穿着宽松的休闲衫,双手插在兜里,一副闲情逸致的模样,问樊歆:“头条帝前几天是不是拿了几个剧本给你?他这意思很明显了,就是想留你,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樊歆跟赫祈四五年的好友,没什么好隐瞒的,“其实我想出去走走,不大想留在y市。”
“别这么武断。”赫祈将手搭在她的肩上,他的眸光平静而真挚,“樊歆,我知道你是怕呆在y市触景伤情。可是y市虽然给过你痛苦,但同样给过你快乐与满足。就像有人伤害你,还有更多的人关心你,春春,我,二世祖,汪姐,还有盛唐上下许多人……别的不说,就说头条帝,这些天他对你怎么样,你看得到。”
樊歆低头看着手中牛奶,“我知道他对我好,我也很感激他为我做的,但我跟他的性格实在……”她摇摇头,无可奈何道:“从前太多事情证明,我们俩碰一起就像两只刺猬,总是互相伤害。”
“我知道你有阴影。他脾气不好,过去许多事的确不对,你走后,我跟周珅不知道骂了他多少次。他也意识到错了,你就看在过去的情分上给个机会。感情是可以弥补的,你们有感情基础,不要轻言离别。”
“你去了巴黎一年,你不知道他过得是怎样的日子,要么疯狂加班,要么就去酒吧酗酒抽烟……那些烈酒一喝起来连着几瓶,我跟二世祖拦都拦不住,每天都胆战心惊他会酒精中毒而死。”
樊歆微怔,“不是说他前阵子跟苏越在一起吗,难道苏越都不管吗?”
“哪在一起了?苏越倒是打这个算盘,还故意炒了些花边新闻,可我们都知道,头条帝对她半点意思也没有,他一直在等你。”又道:“感情是能培养的,经过这件事,你彻底放下温浅,也许就会发现头条帝的好……你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樊歆沉默着,赫祈拍拍她的肩,道:“书上说,人不要错过两样东西,最后一班回家的车和一个深爱你的人——你好好想想。”
※
大概是今日想了太多,这晚樊歆迟迟都没睡着。
人人都让她忘掉过去,选择慕春寅,可爱情其实是那样艰难的一件事,无论爱与不爱,都身不由己。
有人终其一生,都没有遇到过真正的爱情。而有人终其一生,都无法放下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