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权。”
“到。”
“你母亲来了,去接见室。”
只有一扇小窗的房间里,阴暗的光线透下来,沉重压抑,男人从床上缓缓起身,挺了挺单薄的身子,细长的眼睛稍稍敛了些。门从外头被打开,因为手上被缠了手铐,只能垂在身前。每走一步就能听见脚铐的链子拖在地上发出的金属摩擦声。
母亲?男人皱了皱眉,嗤嗤一笑,显然已经知道了前来探望的人是谁。
接见室里,妇人似乎已在这里等候良久,却看着一点也不急,四方的桌子,她就坐在那里,听见门打开的声音,眼神迎着走进来的男人,“你终于肯出来了。”
男人听着那略显刻薄的埋怨语气,一言不发的在妇人的对面坐下,抬眼,坐在面前的就是自己的后妈江心月,穿着一身整洁的月白高档套装,头发优雅的盘起,一副贵妇人的模样。
“你这孩子……”江心月不像林权不冷不热的样子,脸上的表情也有那么一些难过的,眼底的欣喜却还是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当初你就应该好好地听我的话,你看你现在,叫我怎么向你死去的爸交代。”
林权蓬着一头的乱发,露出的两只眼睛就这样直直地看着对面的江心月,细长的白手缩在身子底下忍不住的攥起,青筋顿时突显,“如果没有你,我又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他的声音嘶哑异常。
江心月一顿,被他那冰冷的眼神一扫,有些再装不下去,嘀咕了声,“真不知道你妈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下贱胚子。”
“有种你再说一遍。”
见对面的人阴狠扫过来的眸子,江心月下意识地缩了缩,随后又不屑地撇了撇嘴,换了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脸:“噢,不对,也不应该怪你妈,要怪就怪你那个不争气的老头子,一辈子窝窝囊囊的,连跟人大声说句话都结巴。真不知道当初你妈是看上他哪里了,大老远地嫁到这边,跟着他吃苦受罪的,到死都没享受些什么,再看看你,还真是跟你爸一个德行。”
“你凭什么说我妈!”林权双手捏成了拳头,话都说得咬牙切齿,“你算什么东西!”
江心月讥讽地抬了抬嘴角,“怎么,还想杀了我不成,啧啧啧,在牢里还没受够教训呐!家里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个坏东西,我只要一想到我们家一杨和你待一块那么多年,叫了你这么多年的哥哥,噢哟,心里都怕得不行。”
林权低下头,竟然不知道怎么反驳,沉默了几秒才弱弱地开口道:“你一定会有报应的。”
“报应?”江心月本来就笑着脸,听着林权这么说,笑得都合不拢嘴了。“你看看咱俩现在的样子,谁更像是有报应?”知道林权性子懦弱,不敢说什么,继续说道:“我是知道你明天就要死了,才大发善心地来见你最后一面,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真是活该。”
指甲掐进了掌心,却还是选择一味地忍耐。
林权越是这样,江心月就越是得意:“你说幸亏你妈她死的早,她要是知道当初她辛苦生下的儿子杀了人家两条人命,不死都被你气死了。”
想到在自己八岁时就去世的母亲还要经受江心月这样的侮辱,瞪着双眼看着眼前的人,牙缝里蹦出几个字:“你说什么!”
“怎么?我有说错么?你说你当初捅了那么大的篓子,你倒是待在这里落的清净,留下我们母子在外头给你擦屁股。”江心月一点都不在乎眼前人频临爆发的表情,板着脸继续道:“像你这种人就不应该出生在这个世上,出生了也只能和你爸一样,一辈子都没什么大出息,就活该被人踩在脚底下。自己下贱,还连累了我和一杨,你们一家都是一个贱德行。”
林权腾地起身,眼眶通红:“别忘了,你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挣来的,他也是一杨的爸爸,你丈夫!”
“哼哼,你爸一直都没告诉你吧?”江心月一声冷笑,也缓缓起身,与林权面对面的站着,因为个子的原因,不得不稍稍抬了点头:“他是我的丈夫没错,不过,他可不是一杨的爸爸,一杨虽然也姓林,却是我和别人的儿子……”
林权全身都气得微微地颤抖,撑在桌上的双手也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江心月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脸上的轻蔑讥讽的眼神从林权进门就一直没变,冷漠拎起放在一旁的名牌包,转身,临走还不忘了在林权的怒火上再添一把柴火:“所以说么,你爸他,就是个窝囊废……”
“你说什么!!”林权快人一步,拉住了即将出门的江心月,揪着她的衣领摁在了墙上。愤怒已经燃烧了他的理智,心里想说的却脱口而出两句简单的话:“你说什么,嗯?你再说一遍,你说什么……”
江心月虽然被林权这么摁着却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一字一句地重复道:“我说,你和你爸一样,到死都是个窝!囊!!废!!!”话音刚落,还未等林权有些什么反应,江心月就像变脸一般,惊恐地大喊道:“救命啊,杀人啦,救命啊……”
接见室的门被推开,林权被重重地敲昏,倒地的那一瞬间,看见的却还是江心月,紧张害怕的神情里,嘴角却是胜利者的微笑。
外头的夕阳通红,在里头却还是漆黑的一片,白炽灯的光芒不是很亮,却足够把这里所有的动静都看的一清二楚。小黑屋子里,同一牢房的室友正坐在一边百无聊赖地抠着自己早已发黑的指甲,见着在床上恍惚醒来的林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