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
玳珍连忙依礼拜见,鸿嘉帝笑呵呵地抬手让她起来,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几眼,小姑娘个子挺高,看起来都像有十□□了,小脸却圆嘟嘟的,眼睛鼻子都是还没彻底长开的少女模样,气度倒是从容,见了他也不慌不忙,起身后便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低眉顺眼看起来似乎挺娴静温柔。
可辛一来的女儿怎么会是个温柔娴静的姑娘,考虑到这姑娘将来十有□□要做自己儿媳妇,鸿嘉帝私底下早就把她查了个底朝天,吃惊的同时竟也生出些欣赏和敬佩来。以辛家的家世和辛一来夫妇疼女儿的那个劲儿,这小姑娘想过什么样的日子不行,偏她却像个男孩子似的有种坚忍的进取心,这不由得让鸿嘉帝想起了先祖钦天女帝。不过与钦天女帝不同的是,这小姑娘没什么野心,听说还在打算招上门女婿呢——鸿嘉帝不由得替儿子掬了一把同情的泪。
作为酷爱坑儿子的爹,鸿嘉帝一点也没有打扰儿子的愧疚,反而幸灾乐祸地故意问:“大郎在这儿做什么呢?”
徐庚面无表情地回道:“屋里闷得慌,出来走走。”
“哦——”鸿嘉帝意味深长地笑笑,又看看玳珍,点点头,“那你们俩慢慢走,不着急啊。”说罢,又笑呵呵地领着队伍浩浩荡荡地走了。
暧昧的气氛被鸿嘉帝破坏殆尽,徐庚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也全都泄了,垂头丧气地看着玳珍,玳珍朝他颔首,“我忽然想起还有点事儿,就先告辞了,殿下您慢慢走。”然后就逃似的跑了。
徐庚心里头都快呕死了。
玳珍一路小跑回了屋,进屋便往床上一倒,又用被子捂住脸,躲在被子里不肯出来。小稻不知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关切地问:“娘子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请个太医过来看看?”
“不用。”玳珍瓮声瓮气地道,一会儿又把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给我杯凉水。”
小稻赶紧倒了杯凉水递给她,瞅见她的脸不由得吓了一跳,“啊,娘子您的脸怎么这么红?这是中暑了吧?我这就——”
“别!”玳珍连忙阻拦,伸手搓了搓脸,小声道:“是方才走得太急了,没中暑。你别大惊小怪的,这儿又不是自己家,哪能这么随便。动不动就请太医,人家不晓得的还以为我生了多大病呢。”
小稻想想也觉得有道理,她们才刚到山庄就去请太医,少不得有些爱嚼舌根的在后头乱传谣言,说不定还谣传说自家娘子是个药罐子,病秧子,说不定还会影响娘子说亲呢。
“那……娘子您真的没事吧?”小稻再三确认地问。
玳珍连连点头,“我好得很,身体棒得都能去打猎。对了,你去问问我大嫂在吗?”她心里头乱得很,想找个信得过的人说说话。黄氏留在了京里,瑞禾和瑞昌兄弟在这个问题上十分不冷静,辛一来也一样,玳珍觉得还是大嫂霍氏比较合适。
小稻一会儿便回来报说霍氏到了,玳珍连忙从床上起来迎接,小声责备道:“只让你去看一眼,你怎么还把大嫂请过来了。该是我去找大嫂才对。”
霍大娘子上前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在床边坐下,柔声道:“都是一样的,我们俩之间还客气什么。”她顿了顿,又问:“听小稻说你身上不舒服,能不能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路上累着了?”
玳珍连连摇头,咬唇想了想,先把小稻屏退,尔后才红着脸小声把方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她听。霍大娘子玲珑心肠,还没嫁进辛家之前就早就看出了徐庚的司马昭之心,闻言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反而掩嘴而笑,“哈,太子殿下终于要开口了?”
玳珍微愕,“什么终于?大嫂您知道什么?”
霍大娘子忍俊不禁地点点她的额头,“你呀,真是个傻丫头!你跟太子殿下认识这么久,就丝毫没感觉到不一样么?他看着你的眼神儿都快着火了,我才见了他一回都能看出来,你这小丫头怎么就这么迟钝呢?”
玳珍脸上绯红,小声嘟囔道:“他又不说,我哪儿知道呀,我又没喜欢过谁。”她有点想明白了,难怪昨儿她爹突然急吼吼地要给她相看亲事呢,估计也是在防备着徐庚,还有瑞禾、瑞昌,玳珍都能明显感觉到他们俩对徐庚的敌意——原来是这么回事。
父兄们的意思玳珍都明白,家里头可没有要把她送进宫搏富贵的想法,而且打小黄氏就教育她,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可千万不能进。玳珍听得多了,自然对皇宫没什么好印象,而且哪个当皇帝的不是后宫佳丽一大群,玳珍想一想就觉得心里头挺膈应的。
霍大娘子见她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不知她心里头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忍不住悄声道:“要我说太子殿下人是极好的,这都十七八岁了,也没听说身边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想见定是洁身自好之人。阿珍心中可喜欢他?”
玳珍抿着嘴半天不言语,许久后才使劲儿摇头,“不成的。”
霍大娘子一怔,“怎么不成,你不喜欢太子殿下?平日里不是与他相处得极好的,我看你跟你大哥都没那么多话说。”霍大娘子自个儿嫁了个情投意合、逞心如意的郎君,自然也希望玳珍也能有个好归属。玳珍是她见过的最最出众的女子,岂是寻常郎君能配得上的,这两日瑞禾提到过的几个年轻人,她看来看去没有一个比得上徐庚的。
玳珍叹了口气,“不行啊,我爹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