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周墨白一行经过杭州,湖州,终于到了南京南城聚宝门外。
古朴沧桑的城墙城墙高六十余丈,全部以巨砖条石砌成,城墙全长约七十里,南边以秦淮河为天然护城河,东托钟山,北依后湖,西北金川门一直将南京城区扩展到毗邻长江,端的是固若金汤。
周墨白站在南京城墙下,仰头注视着城门上方布满了青苔,显得沧桑无比的篆体“应天”二字,缓缓吐出一口胸中浊气。
南京乃是六朝古都,这里会是他人生的一个新起点么?在这煌煌大明盛世里,一个穿越者将会走上哪一条路,攀上哪一座高峰,方才不负这一场新的人生?
周墨白带着迷茫的神情,浑浑噩噩走进了南京城。
这一年,嘉靖二是二年七月,一个十九岁的年轻人,被命运推上了大明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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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锦衣卫分为东城、南城两个千户卫所,东城千户卫所由秦宏秦千户率领,主要负责城外协防,南城千户卫所由郑世杰郑千户统领,主要负责内城安全保卫。
锦衣卫百户上任,第一件事自然不是横行乡里,欺男霸女,这事可以以后再说,首先要做的便是必须去千户所报到。
百户的上司当然是千户,武官也是官,是官就得守官场的规矩
南城千户位于长安大街,右邻南京通政司,左邻旗手卫衙门,钦天监衙门,后依五军都督府以及南京六部所,外表看起来很不起眼,朱漆铆钉大门,围墙上长满了青苔,不显山不露水的,谁也不会想到赫赫有名的锦衣卫千户所竟然在这门内。
门口站着两名力士,沈炼递上牙牌,领着周墨白走了进去。
“沈大人,这郑千户手底下几个百户?”周墨白边走边问。
“东南西北四方各设一个百户所,你接任的是南街百户。”沈炼道。
“那家伙究竟是怎么死的?”周墨白一路上只知道前任是剿白莲教的时候殉职的,但细节并不太清楚。
“据说南京城外进来白莲教屡屡出没,前任百户奉命清剿,但中了白莲教疑兵之计,兵分多路分头进发,结果那百户仅带了十余人,中了白莲教的埋伏,身中数刀而亡。”沈炼大约知悉一些情况。
他想了想,又道:“不过,周大人……”
见沈炼欲言又止的表情,周墨白微微一笑,道:“沈大人,何事?”
这一路周墨白敬重沈炼刚直,虽然职级高于沈炼,但始终以礼相待,两人相处甚是融洽。
沈炼犹豫一下,还是低声道:“不过,听说那百户似乎曾与郑千户不和,这次那百户出城剿匪,就带了三五十个兄弟,其他百户奉命不得参与行动……”
这话说得虽然并不十分明了,但意思很清楚,沈炼是提醒周墨白,你今后的顶头上司是个小心眼,惹毛了他肯定是屁股后面一脚把你揣进火坑,不带一点犹豫的。
“哦?”周墨白眼中果然闪过一丝惊惧,然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二人转过影壁前院,走进千户所的厢房,他们进去的时候,郑千户正在看一副书法。
“下官周墨白,拜见千户大人。”周墨白一进去就躬身施礼。
郑世杰放下手中书法,转身看着周墨白,一脸春风和煦的笑容:
“周百户,宁海抗倭,你可是一战成名,本官听得你来南京任职,也是十分欢喜。”
说着话,郑世杰的眼睛往周墨白身边一瞄,两手空空,竟然……什么见面礼也没带。
“能够在千户大人麾下,是墨白的荣幸!”周墨白恭敬道。
郑世杰的笑容略微凝滞了一下,还是道:“无妨,无妨……呵呵……”
周墨白见这场面,心中依然明白了几分,赶紧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函递上:“下官初到南京,有些规矩不懂,若是失了礼仪,还请千户大人多多指点。”
郑世杰接过信函,笑容又重新回到脸上:“周百户真是妙人,今后咱们就都在一个锅里吃饭,客气,客气了!”
寒暄了几句,周墨白和沈炼二人告辞,郑世杰迫不及待地从信函中掏出一张银票,脸上的笑容又是一滞,忍不住哼了一个鼻音:“一百两?堂堂永嘉县首富之子,号称江南棋王,出手竟然如此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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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千户卫所下设三个四个百户所,分驻内城四方,周墨白上任的百户所地处皇城根南街,紧邻南京皇宫,沿街开满了酒楼、青楼等铺面,高大的宫墙外围附近全部住着王公大臣和公侯勋贵。
刚才的千户所高墙大院,还是颇具威严,而周墨白的百户所竟然只是一个面积仅有数丈方圆的一个小院子,内厅房屋仅有三间厢房用来办公,而且看起来,这房屋似乎……很有些年头了,连房顶上的瓦片都灰白破败,跟附近的大臣勋贵的宅院凑在一起显得寒酸无比。
“这是咱们百户所?”周墨白踏入院子里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一皱。
“大人,南街百户所四周都是些大臣勋贵,不敢太过铺张浪费,所以未免简陋了些!”沈炼赔笑道。
“可这里……”周墨白摇摇头,眼前这百户所比之自己在永嘉的站所都不如。
看来前任百户真的跟郑千户不和,这个烂摊子就是显而易见的,今后自己的日子要想过好点,看来真不能惹毛了郑千户,恩……刚才自己孝敬的一百两银子会不会太少了点?
司吏姓马,四十来岁,面白无须,一脸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