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帮助姬御史就是一个契机。
她若是做成了这件事情,就会改变王九郎觉得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的形象,也可以让舅舅看清楚窦知府的真面目,让他远离窦知府。
顾重阳压下心头千丝万缕的想法,目光灼灼地望着沈玉成:“舅舅,你打算怎么办?”
“这件事情干系重大,你让我好好想想。”
沈玉成双手交握,从椅子上站起来,来回踱步。
顾重阳并不催促,只静静地等待舅舅的决定。
也不知道在书房转了多少个圈,沈玉成终于停了下来:“我既然答应了姬御史要给他五千石粮食,他却只收到一千石,姬御史嘴上不说,心里定然对沈家有所抱怨的。既然如此,那就再给姬御史补四千石。国家有难,匹夫有责,虽然卖给户部价格便宜,但沈家却不是那种没有良心,企图发国难财、惟利是图的小人。”
“舅舅,你说得真好!”
若不是沈家人言而有信、一诺千金却又不失儒商的道义,沈家的生意怎么可能会做得这么大?
一饮一啜,皆是天定。
舅舅,远比她想象中还要慷慨正义。
沈玉成双手一拍,打定了主意道:“既然这消息是你从王九郎那里打听到的,干脆还由王九郎出面吧,这样的话,也算我们还他一个人情了。”
顾重阳就笑:“不是还他一个人情,是送他一个人情,姬御史一定会以为我们沈家是看在王九郎的面子上所以才肯让出四千石粮食的。”
“你这丫头,到底年纪小。”沈玉成失笑:“王九郎是什么人,他岂会在意姬御史是不是感激他。”
顾重阳听了不由一阵默然,是啊,王九郎什么都有,又岂会在意这么点事情。明明姬御史都求到他面前了,他却无动于衷。他根本就没有将姬御史放在眼中,更不会在意姬御史会不会对他心生不满……他好像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一样。
沈玉成没有看到顾重阳的黯然,又轻轻皱了眉头道:“重阳,窦家到底是你素娥表姐的婆家,窦知府挪用四千石粮食这件事,还是要瞒着姬御史才是。”
“我知道,舅舅,国难之际,若是窦知府的事情被曝出来,窦知府丢了官是小,全家锒铛入狱是大,素娥表姐是窦家的人,还有招娣也会受苦受难。只不过,舅舅你帮窦知府瞒下这么大的事情,他不见得会感激你。”
“不会。”沈玉成摇头道:“我做事无愧于心,并不是为了求他的感激。而且我与窦知府相交多年,窦知府人并不坏,比那些只知道收贿受贿,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强太多了。”
既然是这样,那沈窦两家为何会在功成名就之后形同陌路?可见舅舅并没有真的了解窦浩晓这个人。
“舅舅,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虽然与窦知府相交多年又是儿女亲家,也不见得对窦知府全然了解。这一次给姬御史筹粮的事情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也是碰巧被我们发现了,说不定窦知府私下做过很多事情,只不过没被人发现罢了。”
顾重阳知道很多话不能说得太明,她点到即止:“这不过是我的揣测,防人之心不可无,您以后跟窦知府来往的时候,多留意一些,总没有错的。”
沈玉成面露思索地点点头,显然是将顾重阳说的话听进了心里。
几天之后,姬荣筹齐了粮食,与沈家银货两清,临走之际,来跟王九郎辞行。
“……若非您出面帮忙,下官也不可能这么快筹齐粮食,大人以后但凡有差遣,下官一定在所不辞。”
筹齐了粮食,姬荣心里高兴,跟王九郎说话的时候却更加小心翼翼,措辞也更加谨慎谦恭。
论起来,督粮御史不过是七品官,王九郎虽然只是在翰林院挂了个名,但到底职位高过七品,姬荣叫一声大人,称自己是下官,倒也不算错。
王九郎不由挑了挑眉,他什么时候出面帮忙了,自始至终都是顾重阳那小丫头片子自作主张。她将功劳推到他身上是什么意思?替他施恩吗?
他王旭什么时候需要她帮忙施恩了,真是天下奇闻。
王九郎淡然一笑:“姬大人不必客气,坐吧。”
姬荣受宠若惊,道了谢,方小心翼翼地坐了,在王九郎面前,竟然有他姬荣一席之位,这事情说出去,恐怕没有人会相信吧。
“我不过是个中间人,若是沈家不愿意出这笔粮食,我有天大的能耐也没有用。”王九郎站起来把手背在身后,说不出的潇洒俊逸。
王九郎都站着了,姬荣也赶紧站起来:“不管如何,下官都要谢谢大人。”
王九郎背对着姬荣,暗暗摇了摇头,这小丫头到底会不会算账?眼下粮食六文钱一石,她竟然舍得以四文钱一石的价格卖给姬荣,加上之前的五千石,总共就是九千石,说卖就卖了,她可真是舍得!
小丫头片子不懂事,沈玉成是商人难道也不懂这其中的利润吗?
不用说了,一定是她撒娇卖痴,哄得沈玉成招架不住,所以才会昏了头脑。
她别的不会,撒娇哄人的本事倒是一流,甜蜜蜜地说几句好听的话,就是神仙也要任她予取予求。
只是她为何要这样做?
脑海中闪过她的话:“王公子,你是在为姬御史所求的事情烦恼吗?”
他不由愕然。
她是怕他没有办成姬荣所求的事情,会损失威信,所以才帮姬荣把粮食筹齐的吗?
王九郎不由气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