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请进来。”四老爷说着,站起来就朝外走。
顾重阳已经当先一步跑了出去,正看见四房管事林进孝引着几个风尘仆仆之人迎面走来。
为首的那个人正是她的舅舅沈玉成。
“舅舅!”顾重阳鼻子一酸,跑着叫着扑到来人怀中,哭着问道:“舅舅,你怎么现在才来!”
你若是早点来,母亲或许就不会死。
顾重阳搂着舅舅的腰,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沈玉成到京郊就听到胞妹去世的消息,登时觉得晴天霹雳,一路骑马赶到了庆阳侯府,见府里府外都是一片白茫茫,便知道消息无假,妹子是真的去了。
此刻外甥女扑在怀里哭得伤心,他哪里能忍得住,想着胞妹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外甥女才十岁以后便没了母亲教养,该是何等的可怜,两行热泪忍不住从他挂着霜花的脸上流了下来。
他颤抖的双手落在了顾重阳稚嫩的肩膀上:“囡囡,舅舅对不住你,舅舅来晚了。若是舅舅能来早一点,说不定还能见你母亲最后一面,送她最后一程,是舅舅的错。舅舅明知道她病了,居然没能早点来看她……”
跟着沈玉成前来的沈让、沈证也忍不住眼圈泛红,暗暗落泪。
“认之,琼枝临终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话?”沈玉成擦干眼泪问四老爷顾占茗道:“大夫有没有说,究竟是个什么症候?之前不是说不是肺痨吗?”
认之,是四老爷顾占茗的字。
原来,舅舅以为母亲是旧疾复发。
如果不是她学会了医术,恐怕她也会觉得母亲是旧疾复发吧。
什么肺痨,什么心疾,都是假的。
母亲身体好好的,什么病都没有。她不相信母亲是因为心疾而死,一定是有人害死了母亲。
虽然只有二伯母一个人在家,但是也不代表凶手就是她。相较于二伯母,大伯母跟老太太更有杀人的动机。她们完全可以在家里布置好,然后让母亲中招。
可是也不对啊,庆阳侯顾家十二月初七去潭拓寺上香是历年来的规矩,而大伯母与老太太事先并不知道舅舅要来京城,母亲要留在家里等候他而不去潭拓寺啊。
可不管怎么样,母亲的死都跟庆阳侯府的人逃不了关系。
上一世她懵懵懂懂的一无所知,让母亲白白丢失了性命。这一次,她一定要把凶手揪出来,以命抵命,让母亲九泉之下能够闭眼。
顾重阳暗暗下定了决心。
“舅兄,琼枝之前的确不是肺痨。”四老爷眼圈红红的,人也十分憔悴,他看了顾重阳一眼,然后道:“这里人多口杂,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一个地方说话吧。”
沈玉成微微有些吃惊,然后道:“也好,正好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临走前,四老爷特别叮嘱:“重阳,你守着你母亲。这是你最后能陪你母亲的时光了。”
顾重阳点点头,跪在了灵堂前的蒲团上。
此刻,她固然心痛,但是却有着怨恨。
重生以来,她汲汲营营,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用尽一切方法,来保住母亲的健康,来延长母亲的元寿。
十一月初八,母亲躲了过去。她以为从此可以高枕无忧了,她以为她做到了,她以为母亲可以不用死了。
可没想到,才短短一个月,她才离开了母亲半天,母亲还是死了。
她实在不知道,老天爷让她重生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为了让她把前世的苦难悲伤重新经历过一次吗?
如果真是这样,她宁愿没有重生,宁愿没有回来。
可事实却不以她的意志为转移,她已经重生了。
她必须振作起来,查明母亲死亡的真相,找到凶手,为母亲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