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法事做完,在顾重阳回到东直门大街顾家的时候,顾泰来又带来了新的消息。
最近这几天,四老爷几乎每天都会去外室那里,有时候不过略坐一会就走,有时候却要待到大半夜。桑武还有最新的发现,就是最近有个大夫,几乎天天都会上门。
刚刚给四夫人做完法事,顾重阳的心情还有些沉重,她漫不经心地问道:“桑武从大夫口中套到什么消息了?”
“秀,是个十分重大消息。”顾泰来脸色肃凝,语气郑重:“那外室已经有了七个月左右的身孕,用不了多久就要临盆了。”
顾重阳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
七个月啊,也就是说,母亲死还不到半年他就让外室怀了身孕。除去外室之前生下的女儿,这已经是那外室第二次怀孕了。
怪不得他一直不担心母亲生不出儿子,还口口声声说可以过继,原来他心里早就打定了主意,会有别人给他生儿子。
母亲何其无辜!四老爷何其残忍,居然用他深情款款的贤夫慈父模样骗了母亲这么多年!
她的心很痛,就像上一次得知父亲可能与别人一起污蔑母亲、谋害母亲时一样痛。
“不!”顾重阳低声告诉自己:“不值得,这样的人,不值得她心痛,不值得母亲为他生儿育女,不值得母亲为他做了那么多的付出。”
母亲并不是善妒的人,他为什么要这样呢?就算是要接那母女二人进来,母亲虽然心里会不舒服,但一定会收拾屋子接她们进来,善待他们的。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呢?难道是要母亲给外面的那个人让位?
这个念头,立马就被顾重阳给推倒了。
不会,如果真是如此,他绝不会等这么多年。
母亲死后,他就张罗着要续弦,后来还娶了葛碧莲,由此可见四老爷可能压根就没有想过接外室那对母女进府eads;羽翔幻舞。
如果不是为了外面的那对母女,可四老爷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到底是为了什么?
顾重阳觉得自己走进了死胡同,怎么也找不到出路了。
“我知道了,这的确是个极大的消息。”她现在真的是一点进展都没有,脑海中没有任何思绪,只能道:“让桑武继续盯着吧,再等等。”
后面的几天一直风平浪静,直到腊月十六,顾泰来突然进来禀报:“四老爷一大早就去了那外室家里,并且还租了一辆马车,说是要带那娘子与忻娘一起去潭拓寺上香祈福。桑武带话过来,请秀示下。”
母亲的周年小祥祭日做了三天的水陆道场,他也不过第一天上午去了广济寺,后面两天就推说公务繁忙再也没有露面。可现在,他却有时间去城外的潭拓寺去上香祈福。
母亲死了,他就跟别的女人一起共享天伦之乐,把之前跟母亲的恩爱忘得一干二净。
可在外人面前,每次提到母亲,他总是做出怀念难过不舍的样子,真真是讽刺。
母亲死了才几个月,他就如此迫不及待地跟葛碧莲议亲,一面要娶美娇娘,一面与外室和私生女其乐融融,可真令人心寒。
上一世她也经历丧母之痛,经历了父亲的冷漠,可她那时不过是个懵懂无知的少女,对于母亲的离世虽然难过,但伤痛有限,并不十分深刻。
两世为人,经历了葛碧莲的阴险狡诈,经历了嫁人生子,思念孩子之苦之后,她才体会到能在母亲身边撒娇是多么珍贵的时光,可是这一切如今都成为了泡影了。
这都是拜四老爷所赐!
顾泰来见顾重阳半晌不说话,知道她是心里难受,就催促道:“秀,桑武传话来的时候,四老爷他们已经准备要出门了。如果要派人跟着,可要快一点,晚了可能就追不上了。”
“不必了。不用跟了。”
跟着做什么呢?让桑武眼睁睁地看着四老爷与那外室母女两个是如何其乐融融,然后再禀报给她听吗?
她不想听!
顾重阳心里十分冰冷,泱泱打不起精神来:“外面天寒地冻,你让桑武上午先休息吧,等下午四老爷回来了,再继续看着。”
“是。”顾泰来应了一声就退了下去。
傍晚,京城一直下着的雪突然大了起来,鹅毛大雪漫天飞舞,北风凛冽,吹到脸上像刀子一般。
顾重阳让人给顾重芝送了崭新的被褥,木炭,还有一些点心。得知顾重芝精神很好,她就放下了心。
用过晚饭之后,她早早地就让人关了门,主仆几个窝在烧了地龙的起居室说闲话。
窗外寒风呼啸,吹得廊庑下的灯笼左摇右晃,无法安宁。
突然,传来一阵急躁的拍门的声音,绿芜穿了大毛衣裳,隔着门问了,原来是守夜的婆子来禀报,说是顾泰来来了。
“绿芜姑娘,这么晚了,我说秀已经睡下了,可顾泰来说他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向秀禀报。”隔着门,呼啸的寒风把婆子的声音刮的忽大忽小:“你看,要放顾泰来进来吗?”
“放他进来!”顾重阳想也没想就对绿芜说道:“顾泰来不是不靠谱的人,若不是发生了大事情,他绝不会这个时候还硬敲门的eads;特种兵之绝对巅峰。”
绿芜把话对那婆子说了,不一会顾泰来就裹着风雪走了进来。
外面雪很大,虽然撑了油纸伞,但依然遮不住鹅毛大雪。他头上带的帽子全白了,眉毛上挂着雪花,脸冻得通红。
绿芜赶紧把一个手炉递给他:“我的天,这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