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炼的心思,觉心自然是不知晓的。不过他现在算是彻彻底底对老爷服气,若是他将来能成正果,怕是得借助老爷之力。
一念及此,他不由暗自侥幸,要是当初他跟老爷动手,下场肯定不会比这两人要好。
觉心道:“老爷虽然镇压了二人,可他们自称是纯阳观的人,又秉承东华道君的道统,接下来或是真的还有人来,难道也一一镇压不成。”
沈炼道:“道人无岁月,寒尽不知年,一二十年间,他们所谓的同门或者东华道君,未必就会注意到他们未曾回去。”
觉心道:“可是修为高的人,对跟自身有关的事总会有所感应,难不成他们会无感应不成。”
沈炼道:“不会有的,我出手时,本无痕迹,旁人是算不出来的。”
这便是沈炼强大之处,正如天地之中那万物枯荣,潮涨潮落,亦是伟力,旁人见之,亦如不见。
觉心似懂非懂,到不了这步,明白也无用。
到了晚上,星月分明,何香家灯火如昨,而何香徘徊门前,望着远山近水,想着母亲的话,若是让她做个凡女,嫁夫生子,她定是不肯的,即便是为了母亲委屈自己,终归是一辈子都不开心。
她是个孝顺女儿,此时心中天人交战,痛苦挣扎,更无第二个人明白。
直到月上中天,何香才下定决心,吹灭了烛火,回到房中,然后从房顶瞧瞧飞出来,那大地山河俱在足下,云气只在耳畔,看云母山如在指掌,村落只是一横,这天高地阔,壮怀入心,哪里是凡尘俗世所能拘束。
何香似是打破了心中拘束,道心跃动,自由自在,见那山山水水,也觉无穷玄妙。
只是接下来她不禁生出一阵烦闷恶意,随后前方破空声响,出现一个人,那人衣衫如云,罗袖轻灵,峨眉似化,眸如溪水,肌肤莹白,好似冬雪,正是那天欺负她那个女子。
她看到何香,冷呵呵道:“原来你还是个修行人,那天却装作凡人,瞒过我眼睛,是不是有所企图,今天看来是不能饶你了。”
何香忍住心中恶意,平静道:“这位姐姐,那天我确实是凡人,只是如今却不是了。”
何淑英道:“真是笑话,天下间有修炼半月就能举霞飞升的人么,你就算是天人转世,也不可能违背修行的常理。”
何香道:“我并未说谎,信不信由你。”
“我就是不信,你半夜里鬼鬼祟祟在九嶷山浪荡,定是图谋不轨,看我如何惩治你。”何淑英狠狠道。
何香道:“姐姐,你恶性太重,今天我也要让你知道不能随随便便欺负人。”
说完后她平静地看着何淑英,在天风云气里,颇有些风吹不散,不动如山的镇定。
何淑英冷哼一声,伸出手来,一只长剑凭空乍现手中,御风而来。
那剑势精妙,一剑之下,好似滔滔河水,滚滚而至,难以回避。何香初始有些慌乱,不自觉往后一退,剑光一闪,刺落她一片衣角。
这衣服是她母亲未曾眼瞎时亲手所做,那时候她母亲视力已经开始下降,因此为了让她不至于以后没衣服穿,就悄悄把她后面几年的衣服都做了。
为此何香见衣角被划落,不由心疼。
道心好似滚沸的油,被溅入一点火星,随后化为滔天大火,浑身的法力因此暴动,何香不由一拳打出,虚空里出现一个半透明的拳头,迎上剑光。
素月分辉,明河共影,剑吟声大响之后立即止住。
何淑英神色震动,忽地发狠,咬着舌尖,一股热血落在剑上,随即人剑合一,剑芒大作,一点血影,快如闪电,眨眼间就把何香身体刺穿。
何香有点反应不及,怔怔地看着自己身体的血洞,难道她刚修行有成,就得死去。这跟那天里被扔出~水潭,几乎半死,好似没多大的区别。
同一个人,不同的地方,她依旧是无能为力。
与此同时,睡在舜源峰自己家里的何淑英猛地一声大喝,叫醒了道宫上其他人。随后房门大开,何淑英的父亲何心隐出现在她身旁。
何淑英见自己出现在房中,父亲就在跟前,猛地抱住父亲,说道:“父亲,我梦见有人对咱们九嶷山图谋不轨。”
何心隐笑道:“你也知道是梦,好孩子没事的。”
何淑英道:“可是那个人我见过。”
何心隐道:“那你说说看。”
何淑英就讲了自己梦见的事,何心隐不由哑然失笑道:“你说你梦见一个半月前见过的凡人,有了跟你差不多的修为,这怎么可能发生,安安心心打会坐,明天就好了。”
何淑英道:“可是我总觉得那像是真的,而且我一见到她,就特想杀了她,第一次见到她是这样,梦里也是这样,父亲我们去看看那个水潭好不好。”
何心隐道:“都这么晚了,明天再去,何况有件事你得好好注意,如果你说的是实话,那小姑娘又没招惹你,你为何要下重手,我们何家世世代代都跟那些百姓相处的很好,从没有枉杀无辜的先例,你今后如果再犯,我会责罚你的。”
他其实现在就想好好罚一次何淑英,只是深知何淑英脾气骄纵,如果处罚了她,恐怕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现在玄女宫的三人都在,闹出不成体统的事,岂不是教女儿的同门更加轻看她。尤其是知音,显然是在玄女宫颇具分量,她如果对女儿感官不好,对于女儿在玄女宫的发展,恐怕有碍。
何淑英撇了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