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主任丝毫也没有感受到灯光迷离中这些情绪的暗涌,对陆忧颇多赞誉,说他是本市鼎鼎大名的商业奇才,认识的人中大多传诵着他眼光精准独到、做事情又有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韧性和拼劲。齐云在大家的交口赞许声中笑靥如花地连敬了陆忧三杯,放下酒杯归座。

对于大家的话齐云是完全相信的,因为她虽然刻意去忽略,却常常亦有所耳闻,归根结底,本市一共有多大?而齐云也相信陆忧这个人完全当得起别人的那些赞誉。

正因为相信,才更觉得自己的处境凄苦,连呼吸也卑微。

因陆忧的到来而产生的喧闹渐渐归于寂静,有人提议接着喝,大家纷纷响应,齐云有点勉强地笑着,再举起了小酒杯。当下便有人建议陆忧回敬齐云,齐云连声说不敢,压低自己的杯沿欲和陆忧碰杯。

没想到陆忧竟然劈手夺下了齐云的酒杯,眉头微皱,清冷地说了一句:

“女孩子还是少喝酒,你以茶代酒,意思到了就行了。”

齐云双手空空,不知所措地立在地上。陆忧招呼服务员拿来菊花茶,亲手为齐云满上,然后一碰她的杯子,干掉了他自己杯中的白酒。

大家纷纷鼓掌,大为赞叹陆总真是个侠骨柔肠、惜香怜玉之人。齐云喝完茶,慢慢地坐回自己座位上。那个晚上,陆忧的眼神一直追着她,上了什么好菜,也会动手转桌,默默将菜转到她的面前停下。有几个七窍玲珑心的家伙看见了,颇有意味地互相对视了一番,随后宴席上忽然掀起一阵夸赞齐云美貌聪明、办事得力的高潮。

那一夜齐云喝得并不多,却浑身无力、精神恍惚。好不容易熬到散席,陆忧主动询问齐云往哪里去,如果她没开车的话,他愿意载他回家。齐云心头一凛,连忙笑着摇头:“哪里敢有劳陆总,我没关系的,一会儿我男朋友会来接我。”

陆忧的手微颤了一下,指甲盖大小的钻石在灯光里一闪,光芒刺目。他问:

“你男朋友?是那个中通社的记者吗?”

此言一出,豪华包房里十数人惊讶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齐云脸上。齐云茫然不知如何应对,只听到陆忧笑着说:

“大家可能还不知道吧,我和这位齐小姐的父亲和男友都有些渊源,以前和齐小姐也认识,只是最近几年没怎么见过面了。”

大家在愕然的惊讶中,应景地祝贺他们两人重续旧谊。齐云本想就着混乱蒙混过关,可是陆忧的目光一直执着地盯在她的脸上,等她的答案。

齐云咬着牙,云淡风清地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他。”

这间高档会所的灯光很昏暗,以致于齐云不敢肯定自己是否真的看到了,陆忧的脸上有失败和痛楚的神情一闪而过。

那天晚上,她笑着送走了大家,最后一个人来到深夜的马路边,站在马路牙子上打车,等了很久很久,都没有一辆空车驶过。她又是晕,又是累,又担心危险,最后决定不等了。点一点小钱包里的钱,决定就近找一个廉价的联锁酒店住下。

谁让她吹牛说会有男朋友接?洪箭已经数月都没有露面了,那个所谓的男朋友,早已经是过去式。

她沿着马路慢慢地走着,左顾右盼地寻找合适的酒店。还好虽然是冬日,夜风却并不猛烈,只是似有似无地吹拂着,让她昏聩的神识渐渐地趋于清醒。

她似乎总是听到身后,遥遥有汽车发动机的声音,还有车灯打向她,投在地上的人影,时长时短,忽远忽近。她的心砰砰直跳,却又不愿意回头,因为担心自己一回头,就看透一切只不过是个幻觉罢了。

上次饭局陆忧的现身,标志着由齐云牵头做项目经理的影视城项目已进入了正式启动阶段,陆忧本人也开始常常出现在项目组中。郭主任对他颇多赞誉,陆忧现在已经是一位标准的有为青年模样,褪尽了过去的青涩和狷介,而是尽显做为一位商业巨子所应具有的稳重风度。不光是郭主任,几乎齐云现阶段接触的所有人都传说陆忧这小伙子不错,说话虽然不多,但特别谨慎,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过对待领导和同事该热情的时候还是蛮热情的;文化不低,笔杆子尤其出名,听说城建公司几位大领导的讲话稿都常常拜托他写,他也没有一次另领导们失望,而且最难得的是饶是如此,他却从来不抢领导们的风头;对待同事和下级,虽然交流不多几句,可一旦得知谁有什么事,一定出钱出力仗义相助,这一切使他赢得了几乎是满贯的人缘和口碑。

关于影视城的这个项目,陆忧就是最高领导,是齐云的顶头上司。齐云心里冷笑,她从来做梦也没有想到过,有一天她会必须在陆忧手底下讨生活了,她由不住地恐惧、悲愤,感觉到自己的可悲,却并无它法,只得咬牙再咬牙,继续下去。

当郭主任谴她去给陆忧演示关于影视城详细的可行性策划报告时,她期期艾艾,本能地推拒。可是郭主任实在找不出更合适的人手,齐云也不愿意让别人察觉她对陆忧的惧怕和躲避,只好硬着头皮前往。

到了他所在的富丽堂皇的地产公司,等待着他的秘书为她通传的时候,齐云心里十五个水桶、来来回回地七上八下,手心里全是汗。她还没有做好和她单独相处的准备,不知道如果面临那样的场合,她会不会很没风度地夺路而逃。

还好,情况不像她想像的那么为难。陆忧安排了连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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