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的,她仍抵触着和他之间的直接接触,尤其是他的车等在她的单位门口,更是大大的不合时宜。

“别那么多可是了,”他的语气微微不耐,“快点!我带你去见齐叔叔。”

齐云一个激灵,立即挺直了脊背。待想问得更清楚一点,陆忧在那头已经挂了电话。

齐云抓起皮包,一路疾跑下楼梯,在二楼拐弯的地方她绊了一下,脚踝处扭了,热辣辣地疼,她顾不上理会,使尽全身的力气跑到单位门口,钻进陆忧的车里,才终于直起腰,狠狠地喘上一大口气。

陆忧的车七拐八绕的开出去很远,四周的景物逐渐显示出郊区的特征。远远的齐云看到外表森严肃穆的建筑,角落上依稀还有荷枪实弹的武警在值勤,齐云看了一眼,飞快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如果不看见,这一幕就不会烙在她的脑海。她凭感觉知道左侧的陆忧安静地开着车,开了不多久,停下来和人打过招呼,可能还经历了一番类似于登记之类的手续,然后继续驱车直入。

终于听到陆忧给车辆熄火的声音,同时她的左脸上感到痒痒的,似乎有目光掠过,陆忧温和地说:

“就是这里了,上去吧。”

看守所并不像很多电影里描写的一样可怕,至少没像齐云想像中一样阴暗狭窄。监管区分为上下两层,所有的门禁均是高科技的指纹识别系统,估计是为了防止越狱,二楼的巡查走廊上始终有来回走动的民警,也监管着看守所的安全。

齐云一路走来,看见了医疗室、图书室、心理咨询室甚至健身室,虽然不像条件多优越的样子,但至少墙壁雪白,走廊和室内都很整洁。齐云还看见了一面有文件展示功能的小黑板,上面贴着一些通知,还有在押人员创作的诗歌,齐云尤为留意的是上面贴着看守所在押人员一日三餐的餐单,虽然单调了些,早餐往往是重复的粥和咸菜,可是午晚餐还都有两个蔬菜类,一周还吃三次鱼或肉。

齐云看到这些,揪得紧紧的心逐渐有些平复。这时那位带路的民警已将陆忧和她带到楼梯尽头一间没有门牌的房间门口,说了句:

“就在这里见,30分钟时间。”

陆忧客气地道谢,民警脸容平静,既不见对陆忧客气的回应,也不见冷峻,只是如同一架精密机器样帮他们打开门,让他们走进去,再带上门。

室内的长凳前影影绰绰地坐着一个人。齐云走进去却不敢抬头,紧张得头皮发麻,手脚全都不会动唤了,末了还是父亲柔声唤:“云云”,齐云才抬起头来,眼前却一片模糊,等成串的眼泪都从颊边纷纷坠下,齐云才看清父亲的轮廓。

这是母亲出事后齐云第一次看到父亲。父亲的脸清瘦多了,显露出疲态,眼眶深陷下去,嘴边两道深深的法令纹如同刀刻,连人中也有一条明显的纵线,短短的半年,父亲竟像老了有二十岁,曾经齐云开玩笑说他帅得“倾倒众生”的一张脸,竟然变成了这样。

齐云心如刀绞,痛得缩起身子,弓身蜷在父亲的膝上。父亲一下一下抚摸着齐云的头发,还像她小时候一样,手势温柔而妥贴。

等齐云终于不哭了,她抬起头,坐在父亲对面的长椅上,有些狼狈却决然地擦拭着脸上的泪痕。

父亲轻轻说:“云云,事到如今,也不多说……总之是爸爸对起你妈妈,对不起你。”

齐云想到妈妈,心头又是狠狠地一揪,可是再深的痛,于此时亦已无声。她不发一言,定定地看着父亲,问:

“爸,你的事情到底怎么样?”

父亲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和煦地看着她,目光中除了内疚,还有一种尽力掩藏却又无法掩藏的贪婪的渴求,仿佛错过了眼前的这一秒,齐云转瞬就会在阳光里融化,他终其一生,再也无法看到自己心爱的女儿。

见父亲久久不答,齐云眉间忍不住凝住了焦急的神色,和齐云并排坐在一起的陆忧插了一句嘴:

“齐叔叔,您在这里受苦了,不过一定要坚持住。您是无辜的,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找到证据,替您洗白冤屈。齐云的亲人……也就是我陆忧的亲人,您放心。”

父亲翘起一边嘴角,像是微微一笑,

“云云,爸爸还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

齐云心头微微一惊,已经猜到父亲想说的是什么,正怔忡间,父亲已开了口,声音远远的、缓缓的,

“当年……你和忧陆的事情,我是知道的。云云,请你原谅一个父亲的自私,我对小陆……施加了不少压力,我愿意搓合他和何觅良,也是为了让他对你死心……我还曾以为,我是为你好。”

齐云的心像被狠狠敲打了一下,一阵剧痛从脚底升到头顶,还伴着一阵左摇右摆的眩晕。不过她还是用力稳住了自己的身体,保持一个端坐着的姿态。语气涩涩地说:

“爸,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眼下我……”

陆忧把一只手压在齐云手背上,眼神却是向着父亲的:

“眼下齐叔叔的事,我会负责想办法,小云,你放心。”

他又轻轻对父亲说:

“齐叔叔,您那时候不允许我和小云在一起,老实说我怨恨过您,可我也理解您。更何况这么多年来,你明里暗里对我的培养、照顾与提携,已经足够让我对您感恩……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以前对您说过的,我一辈子都……我一辈子都只爱小云一个人——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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