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三刻,演练场。
凉风习习,月朗风清。
南穆国的军营里,士兵们正三人一排地巡逻着,即便是刚吃完饭,他们也没有半点松懈。
夏风习习,偶尔传来火柴“啪”的声响,一切都是安宁的,与过去十五天的日子没有半点差别。
凤云笙正在演练场里练剑,她身披一件素白窄袖长衫,衣上绣有金色的云纹图案,这就是凤凌锦送给她的那件衣服。
脸上,依旧戴着獠牙鬼面具,在月色下散发着一种骇人的光影。
凤云笙忘情地挥动着剑,她的剑术已经停留在一个瓶颈处很久了,虽然别人总说她的剑术已经登峰造极,完美无缺,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剑术还不是完美的,还有很多可以完善的空间。
真正完美无缺的剑术,她还没见过,即便是慕离的剑,也不是完美的。
秋水一转,剑光在夜里划出一个清冷的弧度,这半个月来她已经想通了,已经说服自己要如何去做了。
不要把他当做慕离,忘记凤云笙和慕离之间的种种,至少在她还是凤凌玉的时候,唯有这样她才可以说服自己按照预设好的路线继续行走下去。
这才是对他和自己,都最好的选择。
站在边角的李伍长和刘伍长时刻警惕着四周,谨防有闲杂人等靠近。
“将军,原来你在这里!”
忽然一把急促的声音打断了凤云笙的思绪,刘伍长和李伍长恭敬地朝那个人行了一个礼,她收起剑,转身看向来人:“吕副将,什么事如此着急?”
“将军不好了,军中许多兄弟突然都觉得肚子不舒服,频频地去拉肚子,军师初步判定他们吃了巴豆,现在正为他们煎药。”
“巴豆?”凤云笙露出少有的凝色,“受此影响的兄弟有多少?”
“很多,几乎全部,但具体人数还不清楚。”吕天照道。
“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个情况的?”
“就在刚才,”吕天照突然想到什么,“半个时辰前正好是吃饭的点!”
“那十有八九是今晚的饭菜出了问题。”
“末将现在就去捉拿今日轮到做饭的人!”
凤云笙摇头:“不一定是他们,其他人要下手的机会也很多,而且若是我就不会挑轮到自己做饭的时候去做这种事,太容易暴露了。”
“可恶,那些北燕国的也太奸诈了,我们已经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可他们竟还能潜入!莫非……”吕天照似是想到什么,“莫非我们军中潜入了北燕国的奸细?!”
“此事容后再议,吕副将,传我的命令,除了军师所熬的药,所有士兵不得再进食军中任何食物。你挑选几个没事且信得过的士兵去帮军师熬药,除此以外任何人不得靠近煎药的地方。外面再派二十个人守着,煎好的药统一由他们去送。”
“是,末将遵命!”
“还有,你统计一下有多少人是没有事的,将那些人都迅速召集到此。”
“是!”
吕天照走后,凤云笙犹自觉得不安,他让刘伍长去通知刘霸海等人到议事行营里商议此事,然而这时她才发现,那几个将领里,只有张继、王参将、陈谋是没事的,其余的刘霸海、林、梁先锋和李参将还有援军的何校尉都中了招。
片刻后,议事行营。
“将军,末将已统计好人数,算上将军,只有八百七十三人是没事的。”吕天照顿了顿,“这八百七十三个人里,都是因为没有吃晚饭所以才避过这一劫。”
“末将比较例外,末将因为身体还未痊愈,吃的东西也是和大家分开的,所以我虽然吃了晚饭,但也是无虞。”陈谋道。
“如此一来,便可断定下毒之人是将毒下在了饭菜里。”张继抱拳,“将军刚才推断水源无虞便是正确的了。”
“现在只有不到一千人是还有作战能力的。”凤云笙低声道。
“将军,莫非您认为此事与北燕国有关?”王参将问。
“若非与他们有关,又怎会有这突然的一幕?”凤云笙看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今夜,北燕国定会有所行动,而我们如今只有不到一千的战斗力,无论如何都无法和他们抗衡。”
即便她已经加强了军中的防范,可还是敌不过内鬼,小小几颗巴豆就狠狠地摆了她一道,她纵然心里不舒服,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将军不必如此悲观,军师不是已经在治疗兄弟们了么?或许能赶在敌人到来之前将此困境解除也未可知啊!”
陈谋的话刚落,便听门外的有士兵大喊:“不好了将军,据探子回报,北燕国的大军正往北定门赶来,已经过了马槐坡了!”
陈谋大骇:“什么?他们竟来得这么快?!”
“刘伍长,把人带进来再说话。”
刘伍长在帐外应了一声,将来传话的士兵带了进来。
“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得如此慌张,更不能在帐外乱吼,知道了吗?”凤云笙看着来传话的士兵道。
“是、是,标下刚才一时慌张,还请将军恕罪!”
“罢了,你先定定神,把事情好好说一次。”
传话的士兵将事情告诉了凤云笙,根据探子的回报,他们看到拓跋羽干带着至少两万人正在往北定门赶来,行军十分迅速,而且这两万人几乎都是精英,有些人甚至是刻意隐藏了自己的阶数。
“这帮无耻之徒,还终日说我们阴险狡诈,他们才是最狡诈的人!”王参将愤愤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