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赤大爷的情绪明显走高,不仅看着赵明月就眉开眼笑的,就连寒江偶尔插个科打个诨也不再阴阳怪气。赵明月指着脚下对他说道:“你瞧这冰雪,都教你脸上的阳光照得松软了。你再多笑笑,把雪都融了,咱们便走得更轻快了。”
赤冽轩垂眸一瞧,立刻拉着赵明月后撤数步,将她掩在身后。“这雪不止松软,怕要松动出裂缝来了。”
赵明月挣了挣眸,便见眼前平整的雪地迅速鼓凸成丘,而后碎雪四散,从中蹿出一条人影来。
那人影落到地面,像大型兽类般甩去身上的雪屑,以震落枝上堆雪的洪亮嗓门吼道:“呔!哪里来的蟊贼!竟敢盗取我圣巫一族神果!”
赵明月尚不及掩住耳朵,他便又叫了一声。霜雪披覆的洁白地面与林间竞相窸窣作响,猛不丁地闪出一队白裘蔽身的人马,顷刻将十四人围了个严实。为首那人眉峰如剑,眸光精亮似闪电,嗓音冷且毫无情绪:“战宇殿下贵为天胄,却行下如此宵小之为,委实教人不齿。”
赤冽轩将肩上好奇的小脑袋往下按了按,极浅地牵唇:“灵使此言差矣。绛颜为我赤锦属国,本王用自家的东西,如何便成了宵小?”
灵使眯了眯锐目:“凕塬为我族圣地,历任长老均与各代赤汗达成协议。殿下难道不晓得吗?”
“自然晓得,不过本王记性不好,对草芥之事向来不上心。更何况…”冰寒蓝眸绽出恶劣笑丝:“本王行事,一向只看结果,不问过程。”
挑衅!十分嚣张特别欠揍的挑衅!
赵明月探出半颗脑袋,朝被噎得脸绿眼红的灵使说道:“零食大哥,我就吃了你们一颗零食,犯不着吹胡子瞪眼的吧?我吃都吃了,你想如何,给个痛快话。这天寒地冻的,别磨磨叽叽的成吗?”
赤冽轩笑出声,捏了捏她的下巴:“天寒地冻的,别挑事啊。”
那边灵使见了两人郎情妾意的模样,目光忽地复杂起来,怨愤中有嫉恨,不平里夹杂着痛楚。“任凭殿下如何尊贵,采了我族圣果,总是要知会一声的。还请殿下与…姑娘移步,到我族圣女居所喝杯热茶。”
圣女?
赵明月略一思索,便即舒展了眉。
这种传说中的族类,圣女神马的简直就是标配吖!
然而,她并不想去喝那劳什子茶…
赤冽轩握紧她的手,眼风朝灵使一扫:“这位是我家娘娘,并不是什么‘姑娘’。”
灵使的眼神变得越发奇怪,仿佛早已了解这一情况,却又不愿相信亲耳听到的事实。冲口道:“那么我族圣女该--”
“你族圣女与本王有何干系?”
赤冽轩见赵明月微拧了眉,铿然打断灵使,语气冷厉更甚:“你们一直在寻找本代长老,迄今未果。没有长老确认,你当真笃定那女子便是你族圣女?”
“呔!兀那蟊贼,竟敢诋毁我族圣女!看老子不打得你满地找牙!”大嗓门杵在灵使身旁跃跃欲试了半天,此刻终于憋不住了,说话间便翻出队伍,在半空中就与一名雪卫交上了手。
灵使没有拦阻,只叮嘱了一句“莫要伤人。”,便直冲赤冽轩斜前方的寒江而去。两队剩下的人马亦不见慌乱,不紧不慢地无声交缠起来,也没打出以多攻少的场面,顶多就是二对一,公平和谐得教人几乎感觉不到高手对阵的凛意。
赵明月十分有效率地退到杀伤半径以外,眸儿左右转溜两圈,瞄见余下的二十来名圣巫族兵,一面好整以暇地观战,一面将她与赤冽轩守得严丝合缝,深以为此次出门人手带得少了些。
再略略研判了灵使等人点到为止的动作,初步得出一个结论:此队人马前来,意不在伤人,却又十分坚定地要带走他们。
莫非那圣女对她家师兄…
旖旎的画面初初成型,便教赤冽轩攥紧了手腕。“自己瞎琢磨什么呢?我连他们圣女的面都没见过。”
赵明月轻哼:“那可真是太遗憾了。所谓圣女,必是格外神圣美丽的,定要比什么贤瑜啊,玉立啊,倾城的,更迷人心魂呢。”
赤冽轩乐得跟弥勒佛似的:“我的心魂早就教一个举世无双的妖女收去了。”
妖女瞪他:“还笑!他们这样没完没了地打下去,岂不是要将我冻成冰雕?”
赤冽轩抬指挑挑她的下巴:“那也是世上最美的冰雕。”
旋即沉下眼波,悄无声息地朝前方踢出一股腿风。那风直扑入踪渺林深处的银浆树,将其枝叶吹得刷刷大响。
一名族卫立时顿下动作叫道:“兰护法不好!神树似有所警示。”
寒江喊道:“正是!你等以下犯上,冲撞贵客,神树自会加以阻止。再不顺遂神意,你等恐遭严厉惩戒!”
灵使狐疑地看向赤冽轩:“是神树自警,还是有人作怪呢?”
赤冽轩扬眉不语。
他周身这些族卫功力尚可,但还不足以察觉他施出的内劲;灵使倒是有几分修为,无奈忙着招架寒江,又距他较远,也难以确定。只要灵使心思不定,这场拉锯战便只得叫停。
果然,灵使只略一思索,便扬手示意族卫们暂停混战,望向赤冽轩:“战宇殿下方才已见,我族兵卫并无伤人之意。只是雪野寒凛,圣女关切。殿下只需移步至瑰兰源,取取暖歇歇脚,与圣女将取神果之事闲说一二,便可随时离开。”
赵明月好笑道:“灵使大人,你的脑子被雪冻住了么?若非你横